第91部分 (第1/4页)

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这一次必定又多添了几道吧?

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师兄救了?

他如今身在何处?

她从昏迷中醒来正是薄暮,心不在焉的用过晚饭,重新躺下,在忧心忡忡中,沉沉入睡。

室内小巧的泥金香炉中,香气袅袅,缓缓氤氲。

恍惚中,数年过去,她仍旧是双腿瘫痪,而欧竞天已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始终守在她身边的只有段随云,那个数年如一日始终温存守候的段随云,那个不论经历怎样的风雨都给她安心的微笑的段随云,那个随时随地都将她放在心头的段随云。

终于有一日,段随云缓缓执起她的手,流光溢彩的眸中情深如海,在桃花飞离枝头的三月末,郑重向她求婚。

“妍儿,”记忆中他从不曾这样亲你的称呼过她,他总是给她足够的保留自我的距离和空间,“我对你从来都是患得患失的,这样的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希望到此为止,我希望你的心从此为我敞开,放下所有包袱成为我的妻。”

“我曾嫁过人。”她垂首,躲闪。师兄这样的几乎完美无缺的男子,该有一个和他相配的女子来比肩,而那个人注定不是她。

“你不曾失过心,”段随云握紧她的手,“我在意的,从来只是你的心。”

“我已非完璧,”她偏过头,那样灼亮的希冀的眼眸令她越发不安,“你知道的。”

“你的心白璧无瑕。”

“我身有残疾。”

“我也一样。”段随云抖了抖左臂,那里依然裹着厚厚的纱布,还有血迹隐隐透出,是什么时候他受了这样的伤?似乎还是为了救她。

“那么,”慕清妍笑了笑,笑得极其温软,答得极其坚定,“我嫁。”

“此地民风淳朴,”段随云半蹲,右手执起她的手,“风景也甚美。我们便在此地居留,如何?只是男耕女织的日子,会比较清苦。”

慕清妍眼睛亮了一亮,清泉般的眸子满是向往的神色,她素来没有半分野心,也不奢求富贵荣华,只希望过安定平凡的日子。可是,“你肩头的责任……”她犹疑着开口,她自然相信他能够说到做到,但是他肩头的重任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总不能为了她一人,负了千万人,她不能那样自私。

“没有我,圣教仍然是圣教;没有你,我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段随云请深爱浓,目光缱绻,“再说,你才是圣教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你都不在意,我又何必萦怀?”

慕清妍低下头去,有这样的人一生相伴,生有何憾?只是心海深处还是不自觉痛了一下,她缓缓抚上小腹,“你知道,无论怎样他都不肯放过我,我身子不便,他又看得紧,我没有机会吃药,我怕……”

段随云捏了捏她的指尖,抬手抚上她的发,一字一字毫不犹疑:“倘若有了,便生下来。毕竟那也是你的骨血。若是打掉,我怕伤了你的身子。将来,你若喜欢便养在身边,若不喜欢,找个稳妥人家寄养便是了。”

慕清妍眼眶微微湿润,就是这样体贴温暖的人,她几次三番忽视,几次三番错过!勉强一笑:“我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当日我在寒井伤了本元,没那么容易受孕。”

段随云眸光诚挚地望进她的双眼:“能与你执手到老,便是没有子嗣又如何?”

有点受不了他如此炽烈直接的目光,慕清妍微红了双靥,微微侧首:“我们尽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商定了婚期便开始准备婚礼。

因在山村住了一段时日,慕清妍又时常给乡民看诊,所以乡民都很喜欢这对和善的青年男女,目光落在男子伤臂女子断腿上市,时常一声叹息:“可惜了这一对金童玉女!”

因而来观礼的乡邻很是不少。

山民朴实,都不空手,吉日前几日便都将贺礼送到了,或是山菌或是野味,还有巧手的大姑娘小媳妇剪了图案美丽的喜字送来。

这一场婚礼虽不华贵铺张,却热闹温暖。

段随云请了乡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证婚,司仪便是里正。

温暖的目光中,看她叮着红巾,穿着大红喜袍被喜娘推进来,便被幸福甜蜜的感觉包围了。

拜天地。

她身子不便,只躬身;而他,则端端正正跪下,诚挚叩首。

盖头底下,慕清妍双眸濡湿,此生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足矣。别了欧竞天,从此你我永绝!

一个念头还未转弯,耳中便传来隐隐的雷霆之声,地面也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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