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2/4页)

耗子似的人才皱著眉、低著头、挟著个包儿往外走去了;韩铁芳这才轻轻地进了屋,就见病侠躺在炕上,瞪圆了眼睛看著那被烟薰得乌黑的顶棚。韩铁芳心中想著:如果她是玉娇龙,却倒有些难惹了!遂就把腹中凝好了的话,又压住了不说,只详细地观察著他的动静。

病侠也不说话,躺了半天之后,他才叫著:“伙计!伙计!”但他的嗓音究竟太窄,而且发哑,韩铁芳帮助他叫了一声,店伙才在外答应著进来,问说:“甚么事?”病侠仍不起来,一边咳嗽著,一边吩咐他去办甚么事,但他这时的声音,连韩铁芳都听不清楚,何况店伙呢?所以店伙只不住的歪著头问说:“其么事?甚么事?唉!等你咳嗽完了再说呀?”

不料病侠突然变了脾气,生了气,他伸手抄了马鞭,翻起身来向著店伙的头上就抽,只听吧的一声,店伙就用双手握住脸,忍了一忍,就跳起来大骂,说:“妈的你这客人怎么打人?妈的……”

韩铁芳赶紧过去拦阻,病侠又抡起了一鞭,韩铁芳赶紧伸胳膊去挡,这一鞭子正好抽在他的胳膊上,鞭梢儿并且抹在他的耳朵上,他觉得痛彻骨髓。那个店伙此时的手是已离开了脸,脸上一条紫色的血痕,嘴歪著,又大骂,跳脚,抡拳,要扑打病侠,而病侠却更凶狠,竟一面咳嗽一面回手将他的宝剑抽了出来。

韩铁芳连推带扯才将店伙推出门去,他也不禁忿忿,瞪著眼向病侠说:“前辈,你不可以这样,你是一个明情理、心地宽的人,怎么如今这样凶暴起来了,这可真叫人笑话,叫人家看不起咱们这种过路的客人,人家是做买卖的,彼此无冤无仇,怎好因为他听不清你的话就动手打人呢?”此时外面那店伙还在大骂,有许多人出来劝,病侠仍然不息气,斥向韩铁芳说:“你别管!”他跳下了炕,仿佛要把人杀尽了他才甘心似的。

韩铁芳却趁著他弯腰咳嗽之际,过去将他的右臂揪住,低声紧紧地劝说:“这兰州是个大地面,而且,我也看出前辈你来了,你早先是个厉害的人,但现在,我们可应当明理,应当与以前决然不同,不可!千万不可如此!”

病侠却渐渐地气消了,面色更变得苍白,眼睛发直,瞪著韩铁芳,手也渐渐地松了,就被韩铁芳将剑拿过去当啷一声扔在炕上,此时店里的老掌柜倒开开门进屋来,作揖陪不是,病侠也消了气,只摆了摆手,不再说话,韩铁芳这时倒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免得闯出祸来。他遂叫老掌柜的出去叫人给做饭,好预备走。本来,病侠刚才叫进那店伙来所要说的也正是这几句话。老掌柜的连声答应著,就走出去了。那个挨了鞭子的店伙也不在院子骂了,大概是叫人给劝走了。

韩铁旁的一只左臂却痛得像受了一刀似的,比那次所受的一箭痛得还厉害,一只耳朵仿佛丢失了,麻木得没有了知觉,他却隐忍著不作一声,病侠又坐在炕头咳嗽著。待了不多的时间,另一个店伙就把菜饭送了来,韩铁芳含著笑请病侠用饭。病侠点头,咳嗽方止,拿起筷子来,他忽然又叹了口气,含混著说出一句话,像一句诗似的,韩铁芳只听出来四个字,是:“天地冥冥……”

病侠吃的饭不多,韩铁芳也匆匆地食毕,就赶紧叫店伙打洗脸水、算账、备马。收拾一番,由他把店饭账付过了,此时外面已将马备好,病侠遂也挣扎精神,随同韩铁芳走出,到了外面,将包袱宝剑在鞍旁系好,就一同出门上马,不再进城,出东关越城北,韩铁芳于此处就看见远处山脉绵延,近处黄河奔放,水声非常之大,有不少人在那里张网捕鱼。附近的树木也很多,景致十分幽雅。

韩铁芳此次由洛阳西来,还真是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的地方,他一时心情畅快,不由得连臂上、耳朵上的疼痛全都忘了,他就说:“呵!这真是个好地方。”病侠在马上稍稍转脸向他说“这算甚么?

新疆比这里可好得多。”韩铁芳一听,不由一阵惊异,自己一向都以为新疆只有荒凉的沙漠,是一片恶水穷山,而这病侠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他在新疆多年,话绝非假,如果那里真是一个好地方,自己结交一个朋友,不,那也许是我的兄弟,在那里住一世,可也快乐。只是,他到底是男是女呎?是玉娇龙抑或不是呢?于是一边骑著马,一边观察病侠的容熊和行动,病侠假若真是个女子,那不用说他年轻时,就是现在也可称得起是个美人。同时他虽然有病,而那骑术的矫捷,顾盼时风姿之英朗,以及他那口宝剑,那口不知战过几许奇侠,杀戮过多少贼人的一口宝剑,又真非玉娇龙那样的奇侠不足以当此。

双马往西行去,渡过了黄河,沿途遇见客商很多。又走了二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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