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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起,到现在已经十三年过去了,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他对我就像对亲生儿子一样,我对他恨不起来。十三年前,同样是在逃难途中,我弄丢了姐姐,在这个乱世,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了依靠,是叔父给了我衫食,教给我中医术,教我识字读书,给我讲微躯贱命,愿治世人百病,讲悬壶济世……现在还有这张船票和先前他给我的十元钱钞票,我没什么好怨的。

我只是伤心叔父偷偷离开却不告诉我实情,身为乱世贱民,其实他只要对我讲,我就能理解,在这个破滥的年代,多少事情都已偏离了正常生活的航线。

当时,我认为一切事情都不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但是如今,我一个人面对这艘奇怪的“乌槽”,却发现,这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我是第一批交钱的,最早一批上了船,我对守住舷梯的淘海客出示了手里印有特殊印记的硬币,他拿过检查了半天,不情不愿的挥了挥手,我顺着舷梯爬上了船。

从露出水面的船舷部分可以看出,这艘船是已经经历过很长时间的海上历程,吃水线以下的船体上头,好几块地方布满是藤壶和数不清的壳状寄生物。而其他的船体,则是看上去挺新的木材,上面倒是没有太多寄生物,可这样一对比,更显得斑驳不齐,看上去很不舒服。

看这样子,倒像是船体最近才经过了大的修正改造,难道是为了应付这次的远航?

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我觉得船异样的原因。上到甲板之后,我来到船舷,我终于开始发现有些不寻常。

第三章 漂亮女人

“高”,是我第一个感觉。这艘乌槽好高,或者说太高了。

乌槽是一种内海船,船身硬得要命,非常耐用,而且船舱底下窄头顶宽,最适合在内海打渔,就是遇上暗礁也可以随便撞。但它也有个要命的地方,如果开到外海,风浪一打就会因为头重脚轻而不停摇晃甚至翻船。所以要到外海,乌槽需要大量的压仓石,把船身压重,吃水线往下。

但是这艘乌槽明显比我之前坐过的几艘还要高,从我从船舷上往下看的感觉就能分辨出来。如此说来,这艘船上肯定设有压舱石,而且船身的重量比其他船都要轻很多。

我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福昌号的一些传言,感觉上,没有人说过福昌号的船身高度比较特别,本来也是,这样的高度,怎么可能出的了外海,只要有一点小浪,船肯定就会颠来倒去,风浪再大一些,说不定船就到不了真正要去的地方了。

也许是还没有上客的原因,我想着,也只有这一个理由。

我是最早上船的,很多人还不知道福昌号已经靠岸了,货物和人都没上,也许人上了之后船身就会压下去一点。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但是我看着临近停着的另一艘乌槽,又觉得不对,那艘船应该和福昌号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明显看着要比福昌号矮上一截。

在我这个高度,这一截几乎就是一截船舱的高度了。

我心中疑惑,想找个淘海客问一下,但是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一个个都面露凶相,我也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有什么忌讳,只好压住心中的疑问。

而且,即使问出什么来,我也只能在船上呆下去,知道的太多,等于是自寻烦恼。

很快,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了那些异样的感觉,并非捕风捉影,为了表述清楚,我们还是慢慢说下去。

远处的泉州城和陈古山顶还是人群熙攘,这些人都和我一样,很快就会踏上前途未卜的海上旅程。我还没上船的时候,其实很是羡慕过出海的淘海客,现在世道动荡,反而他们的生活才是最安全简单的,但等真正置身到陌生的福昌号上时,我却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我定了定神,决定不去想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还是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这些人龙蛇混杂,这艘船又透着古怪,这一趟必然不会顺利。生活在这个乱世,提高警惕性几乎成了必备的觉悟,我偷偷整理了一下包袱,又把身上一些值钱的东西,再往腰带夹层里塞一塞,才觉得妥当一点。

弄完这些,我忽然看到船舷的另一边,好多刚上船的客人正指着下面窃窃私语,似乎有什么热闹好看。

我来了兴趣,立即趴到船舷,顺着他们指的地方看过去,一下就看到船下的人群中,有一个鲜红色的人影,立时我就知道,那是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窈窕女子。

隔的远了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那女人身材高挑,加上皮肤白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逃难人群中显得非常显眼。我身边的两个乘客显然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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