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粉色的半透明鼻尖,都不相信刚才在昏迷时一直掉眼泪的是他。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是个大烟枪,况且从来没有踏出过元家庄半步,你认为我能逃到哪里去?”元清河此刻只觉得身轻如燕舒服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能腾云驾雾飘然而去,因此他答得悠哉游哉慢条斯理。

石诚了然的点点头,他很赞同元清河这种态度,虽说现在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但总算把自身的情况弄得很清楚。

石诚重新躺了回去,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夜空,一条银白色的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大小光斑组成的河流,它自亘古而来,一路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纵贯夜空。

元清河透过淡淡的烟雾看着他的侧脸,身侧是黑魆魆的玉米地,只有一点烟灯照着他,显得单薄而瘦弱。元清河瞬间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还是元家的大少爷,而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伙计。

可是他心里明白,这种关系早已被打破,从他用枪指向李今朝的那一刻起,及至踏上这漫无休止的逃亡之路。

不,也许从更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从他们在漆黑的地道里相遇相知相信,他们之间就已经多出一层与众不同的东西。正是这些东西,让他宁愿怀疑自小就跟在身边的爱人也要去相信这个坦荡无畏的少年。

所以在那时,在得知他竟然会去和一个刚认识的轻贱戏子厮混,元清河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和失望,他觉得,一向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如同一只猫一般的少年竟然就这样被玷污了。

石诚倏然坐起,双目之中凝聚了两点灼灼的火光,他大步走过来,端起烟灯,噗的一下吹灭,然后趴伏下去,侧着脸将耳朵贴向地面。

五个玉米棒子的能量,让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听觉恢复之前的灵敏,石诚听到了通过地面传到耳中的马蹄声,脸色立刻凝滞下去。

他最快的作出了决定,没有任何解释的劈手夺了元清河手中的烟枪,与烟灯烟膏一起,一股脑的收进烟盘子里,到这时他才发觉,元清河除了这个烟盘子,其他一切原本收拾好放

在棺材里一起带出来的行李,他一样也没有拿。

元清河懒洋洋的坐着不动,等到石诚拽起铐着他双手的锁链,将他拉起身时,他才懒洋洋

的抬起眼皮说了一句:“怎么、你终于有点身为绑匪的自觉了?”

石诚对他的挖苦充耳不闻,牵着他就走。

头顶是迢迢河汉,石诚牵着元清河快步走着,玉米的长叶子朝两边散开,凉爽的夜风轻拂面颊,玉米的香甜气息萦绕在四周,远处偶尔传来蛙声与虫鸣。他突然觉得这感觉很好,即使他一无所有,还要带着一个同样一无所有的落魄少爷,面对无休无止的追捕,面对未知的逃亡之路,忘记从哪里来,记得要去往哪里。比起在闭塞的元家庄那三年几乎要腐朽的人生,这些让他真切的感觉,至少还活着,并且,他会拼命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

眼前突然开阔,玉米地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方方整整的菜畦,和纵横交错的田间阡陌,几间茅草屋散落在田地里,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

但这原本应该分外宁静的村庄此刻却喧闹异常,不少茅草屋已经着了火,村民们纷纷逃窜,尖叫声,喊杀声,枪声,马蹄声,房屋倾塌爆裂声,声声入耳、入心、入骨,石诚看得心惊肉跳。他茫然的抬头看着那一条皎洁河汉,对着晴朗夜空下的明晃晃的罪孽无法直视。

显然,这一群匪兵不会是李今朝或者沈世钧这种正规的国民军中的任何一方,正在对手无寸铁的村民烧杀抢掠的这一拨人马,根本就是穿着军装的强盗,披着人皮的畜生。

石诚向前走出两步,元清河却是没有动弹。

“你想去送死,不要拖上我。”元清河的表情比他的话更冷。

石诚蹙起眉,怔怔的看了他良久,牵着锁链,垂着头走到元清河跟前,仿佛在积蓄全身的能量,下一秒,他一个毫无预兆的迅猛拳击打在元清河的侧脸,元清河冷不防的挨了这一击,倒退几步,坐倒在地,捂着脸惊讶的看着他,即使在黑暗中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着的怒气。他惊讶的不是被打了一拳,而是这个人居然也会生气,这个永远垂着头,看起来温顺柔和的少年,居然会发出这般膨胀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排山倒海地爆发般的愤怒。

唇角有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别无选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以及他那隐藏在额发阴影下的灼灼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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