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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叶丛书”问世后,大概由于选题独特,装帧别致,颇受社会关注,特别是受圈内人士的推崇。萧乾先生当时就问我为什么没向钱先生夫妇组稿,我说有难度。他老很热情,建议我去找舒展去,顺手给写了张“介绍信”。我给舒展先生写了封约有两千字的长信,申述此丛书没有钱杨加盟,大为失色,托请斡旋。舒先生乐当信使。但曲线也救不了国,舒展先生向我致歉“没有完成任务”。并附钱之女钱瑗女士致他的信,钱瑗说,她父母不入盟“双叶丛书”与对出版《钱锺书传》不满“完全无关”,请我不要误会。我明知“名流”的集子,钱先生素不参加这一事实。但以小人之心猜测,仍以为二老为“传”的事在生我的气,我也感到很委屈,为了出版社的公事,伤了与二老的感情,太亏了。后静心研读各界人士写的有关钱先生为人的文章,彻底悟出钱先生就是这种脱俗的人。他能拒绝华中师大为先父钱基博老先生作百岁诞辰纪念,他能拒绝世界名流赵浩生录音采访,他能拒绝一老出版家抱八十朵玫瑰为他祝寿,他能拒绝法国政府授其“对中法文化交流的贡献”勋章……那么,他拒绝我的这一请求是不足为怪的了。“素不喜通声气、广交游、作干乞”,这是他的本色,“老来岁月,更无闲气力作人情”,这是他的心声。拉他们夫妇入盟“双叶丛书”的事,我只能偃旗息鼓。可是社会舆论压力太大,读者来信来电不绝,小的有读中学的“钱迷”,老的八十多岁如“二流堂”堂主唐瑜先生,就曾厉声诘我:“‘双叶丛书’为什么不选钱锺书、杨绛这对老幽默?” 逼得我只能回答说:“钱先生如随意加盟,那他就不是钱先生了。”
走近钱锺书(4)
十年了,梦想走近钱锺书,就是走不近。诚如哲人所言,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显珍贵吧。古人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金石不开呢,结论那一定是还不够精诚。走近钱锺书,是为了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理解他,学习他。其实在追求走近的历程中,不正加深了对先生的理解?他对《钱锺书传》出版前后的态度,不正是淡泊名利宽以谅人的一种身教?我为什么非要见那个下好吃的蛋的鸡?我终于悟出一个道理:与其执意走近钱锺书,还不如多读点钱先生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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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萧乾(1)
我不信佛,却笃信缘。此生因书之缘结识萧乾(1910—1999)先生,真幸莫大焉!
前岁暮秋,我为出版社策划了一个选题:为当代文坛有影响的夫妇作家,出一本以写人生、家庭和亲情为中心的散文合集,冠名为“双叶丛书”。最初,我以投石问路的方式,请友人把这一构想转告萧乾先生,希望得到他的指教和支持。复信是出乎意料之神速,萧乾对此议表示欣赏,说“这个点子高明”,并称他已着手整理文章了。
不久,我因他事进京,想顺道拜访萧乾。因从无缘与萧乾谋面,我按图索骥找到了萧乾的寓所,只见门铃旁贴着一张小条子“年老体衰,仍赶任务,谈话请短,索稿请莫”(其实这块挡箭牌形同虚设,我共去四次,三次都有访客)。我稍事踌躇,心想反正我已有信在先,硬着头皮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位老人,个子不高,背微佝偻,稀疏的头发调皮地立在脑门,一脸慈祥的微笑。我一眼认出他就是萧乾先生。萧乾微笑着打量着我这位不速之客。我赶忙自报家门。萧乾“哦”了一声,打着手势:“请进,请进。”
萧乾引我在沙发上示坐,转身进里屋。我扫视了一下他的工作室兼客厅,仅八平米之大。室内显得有点儿杂乱,准确地说是相当杂乱。书架上立着一排他自家的著作和一盒盒录音带,办公桌被一张大饭桌挤到偏墙的一隅,桌上正摊着稿纸,原版《尤利西斯》,一大摞英文资料和工具书,像座小山。办公桌旁的一只方凳上摆满大大小小的药瓶子和文具。墙上挂着他与冰心、与巴金的合影。十分有趣的是室内交叉地拉着两条长长的绳索,挂满来自海内外的五颜六色的贺年卡,像一面面万国旗(那时春节刚过)。更逗的是依办公桌墙壁钉子上挂着两个带铁夹的小本子,桌子右下方也拴着个小拍纸簿,活像生产队会计的账本。顷刻,萧乾为我端来一杯椰奶,我忙迎上示谢。室内暖气很足,他见我正在揩汗,说道:“把大衣脱下,要不会感冒。”杯水片语,使我觉得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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