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你不该来照料我,”她说,“我也不该呆在帐篷里,我只是没什么地方可去。”她对自己受到的冷遇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没关系。”我对她说。我用手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吃。

现在不可能叫那几个男人跟她睡到一个帐篷里去,他们都睡在外头,篝火就点在那里,他们轮流守夜。早上,应他们的要求,我和这女孩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洁净仪式(因为我和她睡在一起,我也不干净了):我用棍子在沙土上划了一道线,带着她跨过这道线,然后洗了她的双手,再洗我自己的,洗完后拉着她跨过线回到宿营的地方。“你明天还要再这样做一次。”她喃喃地说。在十二天的行程中,我们比此前五个月同一个屋顶下生活时更接近了。

我们抵达山脚下。陌生的骑马人慢慢地上前来,站在干涸的河床底部,这是一条蜿蜒的河谷的上游。我们不再试图跟上他们。我们明白,既然他们找上来,就是给我们领路的。

这地方越走石头越多,我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我们停下来休息时,或是看不见弯曲的河谷中的陌生人,也不担心了,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不露面的。

为了攀越一座山脊,我们哄诱着马,推推搡搡,扯扯拽拽,结果不意与他们打了一个照面。在岩石后面,从水沟的藏身处后边,他们慢慢转了出来,骑着毛色驳杂的矮马,有十二个人,没准更多,穿着羊皮衣服戴着羊皮帽子,棕色的脸膛上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狭长的眼睛,这就是本地土壤中生长起来的野蛮人。我离他们很近,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马汗味、烟草味、半鞣制的皮革味。一个汉子用一支老掉牙的滑膛枪指向我的胸口,离我只有一人距离,枪栓拉开了。我的心跳停止了。“不。”我喃喃地说:出于有意识的谨慎考虑,我把牵着马的缰绳丢下,举起两只空空的手。我慢慢地转过身去,又拾起缰绳,在山麓碎石间跐蹓跐蹓地走着,牵着马回到山脚下我的同伴等着的地方。

野蛮人高高地站在我们上面,天际反衬着他们的身影。我的心怦怦跳着,马儿打着响鼻、风儿在轻吟,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声音。我们已经越过帝国的疆界。须臾不可轻率从事。

我帮这女孩从马上下来。“你仔细听好了,”我说,“我带你顺着这个坡面上去,你要和他们去说话。带上你的拐杖,因为地面有些松软,没有别的路可以上去。当你可以和他们说话时,你就自己拿主意。如果你要跟他们走,如果他们会带你去自己家里,就跟他们走,如果你想跟我们一起回去,也可以跟我们走。明白了吗?你怎么着我不强迫。”

她点点头,看上去非常紧张。

我用一只手臂挟着她帮她攀登那个卵石累累的山坡。野蛮人没显出激动的样子。我数出三杆长筒滑膛枪;其余都是我非常熟悉的短弓。我们到达山顶时,他们稍稍向后退了几步。

“你可以看见他们吗?”我问,一边喘着气。

她用那种难以捉摸的古怪方式转着脑袋说:“不是很清楚。”

“盲人:盲人这个词怎么说来着?”

她告诉了我。我对着野蛮人说。“盲人。”我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的眼皮。他们没有回答。枪从马耳朵那里伸出来对着我。持枪人有一双闪着快意的眼睛。沉默的时间很长。

“跟他们说话。”我告诉她,“跟他们说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告诉他们你的事儿。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她用眼角看着我,微微笑着。“你真的要我把真相告诉他们吗?”

“告诉他们真相,否则还能说什么?”

微笑留在她嘴唇上。她摇摇头,继续沉默。

“告诉他们你想要什么。只要这么说好了,虽说我尽了最大努力把你带过来,但我非常明确地想要求你跟我一起回到镇上去——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我紧握住她的胳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就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呢?”这句话极其温柔地从她的唇齿间里掉了出来。她知道这会使我困惑不解,她从一开始就让我困惑不解。持枪的人慢慢走过来几乎要碰到我们了。她摇摇头。“不,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

我走下山坡。“把火点上,烧上茶,我们要安顿下来。”我对那几个人说。我们头顶上那个姑娘一连串的话音像轻柔的小瀑布似的飘落下来,在一阵阵风里断断续续地传到我这里。她倚着两根拐杖,骑马的人都下来聚到她身边。我一句都听不懂。“真是错过了可贵的时机,”我想,“在那些无事可做的长夜里,本来应该让她教我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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