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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野的眼睛红了。

发来电报的是从马家庄潜出的张为国支队。

张为国在离马家庄不很远的地方碰到了张为财——学生军留在南平镇上唯一幸存的“钉子”，张为国的堂弟。他很聪明，在鬼子开始搜索驱赶乡亲们时，他机灵地翻进张家大院——张野的老宅。张野告诉过他老宅里有密道，能直接通到镇外。

老宅是空的。鬼子进来搜索，但没找到人，悻悻而去。张为财就伏在密道口，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出。随后的机枪扫射声、惨叫声、街坊邻居的哭骂声、鬼子的狂笑声，都一丝不落地传进他的耳中。吓得他全身冷汗，裤裆都尿湿了也不敢动，就那样在密道口僵了一晚上。

第二天，鬼子大队开走后，张为财慢慢地恢复过来。惊恐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仇恨，是切齿的仇恨！他小心翼翼地在老宅守到天黑，才连滚带爬在跑出镇外。他要回学生军，他要报仇！

张为国见到张为财时，几乎认不出这个堂弟了——他衣衫褴缕，头发蓬乱，满脸污泥！好在张为财认得他，还对出了学生军的暗号。张为国听了堂弟的哭诉，当场跳了起来，拉起队伍就要杀回南平镇！

副支队长王维一还有点理智，拚死拚活扯住他，要他先发电报，请示张野。张为国知道张野对南平镇的感情，当即指示发电。王维一没有经历过鬼子的残暴，听到这消息更觉愤怒。他有文化，知道如何用文字喧染情感。这篇电报写得清晰沉痛，令人动容。不仅详细记录了鬼子暴行，更担扰南平居民现在的处境和今后的生活。张为国十分满意，马上签字发出。

卧龙洞内。

张野走来走去象只受伤的野兽，学生军留守的干部们围坐一圈，人人气怒填膺，喊打请战声此起彼伏——除了陈妙影几个外来的，谁在南平没有三戚六眷？鬼子这是要绝咱南平的种啊！

“命令狙击小队，从现在开始，狙击，以废除鬼子战斗力为目标，尽量不要杀死！”

张野停下来，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然后又开始转圈。不一会儿又停下来：

“将电报通知学生军各部，通报洞内乡亲，告诉乡亲们我们一定会报仇！——特种支队、第四支队紧紧缠住鬼子主力，以外围杀伤为目的。特种支队先派一部，占据马家庄地道坚守，动用一切手段，绝不让鬼子主力从马家庄逃走！”

他想了一下又说：

“命令三个作战支队集中起来，攻占南平镇！为避免伤及镇内乡亲，应设计将镇内鬼子引出镇外围歼。负伤和抓获的鬼子，一个不留！”

“洞内留下马家庄地方支队一个小队守卫，由李永贵、熊安平负责。地方支队剩余部队和总部警卫队全部出洞，参加对鬼子主力的阻击！”

在座的人都知道，张野要大开杀戒了，但是没有人去劝说。倒是陈妙影在旁边怯怯建议：

“我们要不要通知陪都，把这个消息向各大报纸和全世界的媒体公布？”

“要！当然要！”

张野一拍脑袋，都气糊涂了：

等打下南平，收集全部证据，包括证人证言、物证、尸首、鬼子俘虏的证词——南平的鬼子不能杀光，要抓几个活的作证！——最好有记者和照相机。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日本鬼子的恶行，让那个天皇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张野有句话没敢说，算算日子，离日军攻下南都不远了，历史上，日军在南都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共杀死我南都军民三十多万人！更加令人发指的是，日军竟在南都开展杀人竞赛，以此取乐！至于强*奸、虐待、抢劫等等，更是数不胜数，磬竹难书！

张野想要通过对南平屠杀事件的曝光，迫使鬼子在攻下南都后，不能再象历史上那样疯狂！

藤田大佐不知道学生军已经开始发狂了。他这会儿正头疼怎样把部队带下卧龙山呢。

学生军的骚扰和狙击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并且对方的目标从辎重队和重武器部队延伸到普通步兵！

现在不仅是炮兵等撤不下去，连步兵都举步维艰了。想打反击？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根本快不起来，没有突然性。等部队拉开阵势，敌人早跑远了！而且敌人的狙击距离超远，自己的士兵不可能贴得上去，偷袭部队由于有远程狙击作掩护，进退反映比己方灵活得多！

藤田大佐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难把联队完整带下山了。几分钟前，他已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