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灾厄之人 (第1/3页)
我小的时候,父亲带着我频繁搬家。几乎每到一处,当地就会发生事故。
具体是什么事情,当然没人会告诉我。但我总是记得那些长长的警戒线外,邻居们好奇地伸长脖子,而警察们则紧皱眉头,把一个个黑色袋子快速装车运走。
“好好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疯了!”
“听说连自己孩子都没放过呀?”
“吓人的呀……”
“真晦气!”
……
次数多了,我甚至不用走近,凭口型就能判断他们在讲些什么。说真的,人类的语言有时候很匮乏,转来转去,都毫无新意。
人群总是议论纷纷,然后作鸟兽散。只消十天半个月,就没人提起了。发生过凶案的房子很快挂上新的售卖牌。
同一件事,发生两三次,尚可算是偶然,发生七八次,便不好再这么说了。
不过,自从我和父亲搬到几乎无人居住的郊外,我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直到我交到了人生里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最后一个。
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家搬到了赛斯湖附近,那是一片无人的荒地,父亲在湖边修了一个小木屋。平时他去工厂上班,我就自己待在家里。
我家里有很多书。我没去过学校,都是父亲教我认字,可以自己读故事之后,我就迷上了看书。所以一个人待着也不觉得无趣。
夏天到了,湖水渐渐涨起来,水草丰茂鲜嫩,我常常割回去喂猪。
“喂!”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对岸飞过来,像风一样,钻进我的发间。
我抬头,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对岸。她戴着竹编的太阳帽,小臂被日光照出一道道红印,却还在向我用力挥舞。
“你是森林里的精灵吗?”她笑着大喊,声音脆得像风铃。
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我不知道精灵是什么,回家之后翻了很久的书,终于找到了精灵的画像。
我第一次被陌生人搭话,尽管对方也只是个孩子,我依然感到局促不安。只好丢下捆好的水草,落荒而逃。
第二天,她又出现了。她没有再站在对岸,而是待在我昨天丢下水草的地方,晒着太阳等我。
“精灵!”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尖牙,在她圆润的脸蛋上很显眼。
“我不是精灵。”
我背过身,她却跟着转过来。
“那你为什么住在森林里?”
“爸爸带我来的。”
“那么你爸爸也是精灵?”
“才不是,”我指指自己的耳朵,“我没有长耳朵,也不会飞。”
她歪着头想了想,“精灵,我不会把你装进罐子里的,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第一次有人想和我做朋友。
我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是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像只刚学会唱歌的黄鹂鸟。
从她口中,我得知湖对岸来了一群过夏令营的中学生,他们将在赛斯湖度过一周的野外生活。
那个女孩子每天都来找我,会给我带巧克力之类的零食。作为回礼,我带她参观了我们的小木屋,她好像非常开心。
最后一天,她没有来和我道别,我以为她已经回家了。所以也没多想。
大概两个星期之后,我才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本地新闻,有中学生携带管制刀具,在午休期间,砍杀班内师生,造成多起死亡,警察赶到后,凶手被当场击毙。
因为涉及未成年人,凶手的照片被电视台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但我还是认出来了。紧接着,镜头转移到记者身后,盖着无菌布的担架上,掉出来一只纤细苍白的手。
我还记得那只手在阳光之下,朝我用力挥舞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煽情的故事说完了,我看了一眼霍尔顿,车子驶过一个弯道,他迟迟不讲话,片刻后,才问,“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直到与她永别,我都没问过她的名字。
“这个案子是我参与办的,”霍尔顿神色凝重地想了想,“那个学校的确举办过夏令营,当时还申请了警卫人员陪同。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出是同一个人的?”
“我就是知道。”
“就因为你觉得这是自己导致的吗?”
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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