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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霰雨的喉咙喑哑:“你不报答我,又会怎样?”湘宛怔了怔,立即回答:“那我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合该受天打雷劈永世不翻身。”“不要说那些无用的重誓。除开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承诺,不还恩情又会如何?”湘宛哑口。她从来没有想过指天誓地的承,未有业火天雷的诺,背信弃义又如何,忘恩负义又会如何。“是不是除了施予者惆怅悲叹,什么都不会发生?且若给恩之人都当是随手为之而不在意?这所谓的情谊,也不过就是尘埃飞逝无影踪?”她呆了许久,终于从被血浸满的嗓子眼中挤出了一句“大概吧。”“那么,什么都未曾做过时,有没有无恩无怨,甚至连瓜葛都没有,全然不识得的红尘过客毫无理由对你好?”湘宛松了口气,终于碰到了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当日偶救湘宛的姐姐,不就是这般?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擦肩而过,却让我从牢笼中挣脱?”“那如果我从没有救过你,你从一开始就是天机宫一分子,还会无怨无悔为我付出什么吗?”湘宛惶惑,姐姐是心脉受伤了而精神恍惚了吗?是半梦半醒,神智还错乱吗?怎么净问些奇怪的问题?忆·魔念篇 苍天莫负但湘宛如实的按照内心的想法答道:“当然。谁让姐姐是个值得的人。蓝漪,竹韵,阿嗣,还有许许多多的天机宫成员,不是生来便是命血吗?他们却不也愿意为姐姐效力,甚至连生命都可以轻易付出吗?”“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笙霰雨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忽然开始笑。妩媚的微笑。清脆如银铃的笑。带着几丝哭腔的笑。略带狂乱的笑。直笑得这幻梦之境又开始震荡了起来,她方才停了下来,对着流落下来的天光映着烧得漆黑的手臂,打了个响指,琉璃球落在了掌心。“其中存留的气息,和我的血液无法相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笙霰雨凝视着已变得浑浊的珠体,幽幽问道。湘宛皱了皱眉,蓦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其中的灵息,与您并非同一血脉相接……难道说……”“两种可能,要么光明,要么就彻底毁掉我幻想的——两种可能。”笙霰雨茫然地盯着其中变得漆黑的烟:“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也许他对我的种种也不算不能原谅了,只是可笑可叹了我那么多年付出的满腔柔情孝心,换不来他一日的亲情——”湘宛在听罢笙霰雨的分析时,舒了一口气,这一舒气不要紧,方才忘却的痛重新席卷上来,胳膊却撑不住笙霰雨的重量,她咬着牙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拍了拍胸口,稳了一口气道:“姐姐,咳咳……您可是受伤糊涂了?据天机宫的礼,尊上和您年年都需要融血为礼。我还记得我刚上天机宫那年,就赶上过一次。所以您是尊上的女儿这件事,是根本没有任何可疑处的啊。”“是啊,我是父亲的女儿,这一点无须怀疑?”她的口吻仍是疑问,湘宛勉强挤出个笑容点头:“所以,这琉璃中的不是尊上的法力,在暗中谋策的另有其人,姐姐您的世界又有光了,不用绝望了。”笙霰雨非但没有高兴,笑容反而更苦了:“不,那其中不是他的法力,才更让我绝望……”湘宛的眼前一片漆黑,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对她的话竟想不通,低声嘶哑道:“为什么……难道您最深的恐惧要和尊上为敌这件事吗?”“和父亲一战,固然需要我的勇气,却也不会比得知他真的死了,背后策谋的另有其人更让我痛苦。”笙霰雨哀怨地道:“若父亲没有骗我的话,那就是另有人改篡了他用生命为代价推算出的天命,害他白折损了一条性命,还不忘一直干扰我的感知,把我心内的疑惑和仇恨全拉到父亲身上去。他则持着父亲推算出的真正的结果,处盗来的能控制我行动的命灵石,法外逍遥……”湘宛不知是痛醒还是被笙霰雨的话激得清醒了,打了个激灵:“难道说这个人是……”妄执。当有些模糊的名字吟念起,竟有些沉重。在十丈软红中偶尔看见,在他那份孤寂与血淋淋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情心忽起,便想要让他也同她一样,早日脱离血海苦海。但她没有那样的权利。她去求笙霰雨,笙霰雨只抚了抚手腕,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我也不是天机宫魂灵,为什么当日可以救我,如今不救他?”笙霰雨的眼不自觉瞥向一边:“你也不认识他。”“您也不认识我。举手之劳罢了,为什么不肯再举举手?难不成是您觉得我比较有用?”笙霰雨苦笑了一声:“随你怎么想吧。”她心中不忿,便去求尊上,跪在殿外 苍蓝之瞳悲愿冰冷地缠绕着病榻上无法苏醒的灵魂。背叛的绝望,死亡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