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部分 (第1/4页)

落座时,邴占元轻声嘀咕道:“这庞家的小子着实可恶,生得油头粉面不说,还在赵兄面前卖弄风流。当真气煞人也。”王彦昌与项猛尽皆附和之。

小石头一怔,坐于凳上,淡笑道:“那位庞公子诗做得甚好,我多有不及。何堪邴兄谬誉?”

邴占元道:“哎……赵兄论武,百万军中轻取敌首;说到文,操翰成章,字字珠玑,大周有谁不知?那满腹草包者安能与赵兄比?”

被他夸誉如是,小石头暗自汗颜,遂也无语。心道,此种事多说无益。说不好,反被人疑作假虚伪。

“哼!”小敏不服地道:“百万军中轻取敌首?吹甚法螺?说文,我不知道,但要在我面前说武,先试过我的蔽日刀再说。”

小石头愕然,寻思,她是不是认出自己了,否则,为何总与自己过不去?像如此骄横蛮纵又不可理喻的女子,他实在有处之头疼之感。何况,他心下又一个劲地担心那戌时。

若非,念及此趟梳拢大会,全汴梁的贵公子和文人,来了十之八九,他早硬闯而来,抢了胜施便走。琢磨着,截教即将重现世间,自己也将暂代司马家掌控天下,倘若今儿硬抢胜施,纵然没有猥亵之心,但在文人的口诛笔伐下,怕是要丑声远播,臭不可当,从此污名狼籍,四方唾弃。

爱惜羽毛之下,他才不得不强忍不适,与人虚应其事,只盼拍价早些开始。俟时,自己抛个天价出来,一举震倒多人,随后,堂而皇之带胜施离开寻欢阁,为她安身置业,也好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不用再为了生计,而抛头露面的出卖肉身。以上这些,便是他私下为胜施的将来所做的绸缪,只是世事难料,天下间难有遂人所愿之运。

听见小敏口气恁大,项猛反唇相稽道:“小姑娘有些片长末技,便这么喜欢蠡酌管窥,说些狼烟大话。教我等笑死了。”闻着滑稽,邴占元与王彦昌均忍俊不禁。

小敏霍然起身,指着项猛,道:“片长末技?哼,片长末技,便让你折了胳膊,若再强些,你还有命在么?”

项猛气得脸作紫膛,一时愕然以对。

王彦昌笑道:“小敏姑娘的刀法姿势美妙,灵巧多变;行云流水处倏如掣电星芒,我等三人均是佩服至极。”此时,小敏乐得开怀,眼睛眉毛都笑得凑一起。可惜,王彦昌话锋一转,道:“不过,依姑娘的繁巧刀法,倘与一位刀法大家相比,你这以快捷绝伦而取胜的刀法,无疑落了下乘,显得浮而不实。”

“胡说!”小敏大声斥责。引得在旁众人以目望来。她急切间,声调尖利,早忘了压低嗓音。这间大厅里皆是留香的风流人物,一闻便知,原来那青袍矮个的书生,竟是一雌儿。再看她修眉凤目,面如粉玉,倘做女装,势又一美女。有人曲意歪想,王彦昌与邴占元莫非想玩双星伴月,故在胜姑娘的梳拢会上尚携一女来此。

不提众人邪思,这会厅内人纷纷杂杂地大半落座停当。

与此同时,磬、萧、筝、笛轻轻奏起散序,玲玲落落的音调,虽然稀寥,但用击、擫、弹、吹各种技巧,却让乐曲逦迤而绵长。

见小敏兀自气嘟嘟地伫着,刘茵劝道:“小敏,别和他们闹了。看,胜姑娘出来了。”

小敏转眸望去,果然,胜施改装易服已妥,缓缓走上平台,且古怪的是衣裳的由胸及袖处缀以无数羽装花边及装饰。当即一气坐下。只是粉面含煞,修眉倒竖,显然气恼难当。如有人此刻上前滋事,势必火山顷爆,炸得体无完肤。有鉴于此,王彦昌数人也非不识时务之辈,旋下闭口不语,再不做半点寻衅。

其时,诸人端酒轻抿,耳中听着林籁泉韵似的流水琮琮,再见胜施一袭玄色舞裳,如鸟惊起,飞临平台。刹那的惊艳,顿教人遐思无限。又见她上台后,并未立时起舞,迳是素手拈衣,轻扬如翔,蛾首低垂,裾曳足抬,几如牝鹰欲离巢飞空,保留一种宿云未飞,停枝半收翅的不舞状态。

跟着,又有四名舞伎着一身兽皮豹装走上台来,围着胜施飘然起舞,或旋身,或裹腿,转旋纵送里,仿如四只矫健的牡豹,盯着那头优雅高傲的牝鹰。

便在这时,胜施轻轻的旋舞开来,风袖低昂,云裳高旋。接着,乐曲散音渐密,清声转浊,移羽换宫之下,原本柔水似的云起雪飞,始如黄钟大吕般的庄严正大而高妙和谐。正声雅音里,铜琶铁板,楚管蛮弦,八音迭奏。

胜施原就姿容秀丽,身段优美,着此霓裳,舞起来如风回旋,如云漫卷,予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的朦胧美感。不知不觉便把众人带入难以言说的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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