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你惹下的事,你也应当受点委屈啦!”

毛三却脸色吓得老鼠似的,连连地摇头,恨不得要跪下叩头,求叫他在这屋里的地下睡,这时要了命他也不敢经过那小过道往前院去了,瘦老鸦只好不逼他出去,将门关好,将灯吹灭,他在炕的里边睡去,韩铁芳是躺在外首,他见毛三在凳子上那么坐著,心里又有些不忍,便匀出地方来,叫毛三一睡,在他的身外这个地方离著窗户最近,毛三心里就毛咕,暗想:这个地方可不妙,窗外要伸进一把刀来,一定是先杀我!他哪里睡得著,瞪著两只眼睛,时时留心著自己的耳朵,越想越害怕,越觉著这次跟大相公出来不值得。

外面又敲四更锣了,再待了半天,就又打了五更,五更敲过,窗上纸色渐渐发白,毛三的疲倦可就来啦,打了两个呵欠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大约才睡了一会,就又被瘦老鸦捶醒,他睁开了眼睛一看,原来大相公跟瘦老鸦已将行李收束停当,正在开发店钱,这就要走的样子。

他连忙爬起来,脸也不洗,只将小辫向头顶上盘了一盘,瘦老鸦就催著他说:“快点把马牵出去!”他答应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屋,一看那狭长的过道儿,就又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由吓了一跳,向两旁张望了一下,就一口气儿跑到了外院,地下有个破便壶,一脚正踏上,他就摔了个大马趴,把两只手也擦破了,膝盖磕得很疼,好在这时客人们已走了一批,别的人都也在忙捶,没有人顾得笑他,他爬起来,一跋一跋的走到了马棚,只见店里的伙计已把他们那三匹马备好,瘦老鸦又拿出行李来,叫他绑在马背上,这棚下一共还有五六匹骡子跟马,他瞪大眼睛看了,除了雪中霞再没有一匹白色的,他就略略放了心,心说:昨天晚上挨打的那一对男女,一定是见不起人啦,一清早他们就都逃啦,心里有点儿得意,他才牵捶马,口里哼捶小调:“姐在房中绣麒麟……”往外走去,他家的大相公已然随捶出来了,店掌柜也出了柜房向韩铁芳拱手,说:“再见!三位回来时还住我们的店好了,这回实在怠慢得很!”

韩铁芳风度潇洒,朴素整洁,拱手带笑,伙计们都翻捶眼瞧他,因昨晚的事,大家齐把他当作了一位非凡的人。

韩铁芳在前,瘦老鸦在后,一出门,就有许多人都站在门前直著眼,仿佛看新娘于一般来看韩铁芳,韩铁芳倒觉得有点难为情,他接过来乌烟豹,刚要骑上,忽见由人群中奔出来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太太,来到临近就跪倒叩头,哭捶嚷嚷著说:“大爷哟,快救命吧!我儿子叫戴阎王快给打死啦!我的儿媳妇也叫戴阎王给强占啦!大老爷哟,快给我们报仇吧:”旁边就有人过来拉她,并训斥著:“你疯啦,怎么挡碍著人家的路啊?人家是个外乡来的人,管得者你的事情吗?”

老太婆却以头碰地,放声大哭,直求纬铁芳给他报仇。

店里的伙计也出来驱逐她,说:“去吧,去吧!你别在我们的门前招事呀!”

瘦老鸦却上前托著韩铁芳的胳臂,说:“快上马,走咱们的,这些事你要管上,可就没有完呀。”

毛三打著呵欠说:“要不然,大相公,咱们就在这里再歇一天吧。今日一出门就有事,一定不古利。”

韩铁芳却面色渐变,他将足离开了蹬,推开旁边的人,弯下了腰,伸出双手,诚恳地将这老妇搀起。老太太的眼泪飘零,都流在韩铁芳的手上。

这老太太年纪已有六十多了,穿的衣服十分褴褛,可见是个很贫穷的人家。她浑身颤抖,像一只受了重伤的老麻雀,一边喘气,一边痛哭流涕说:“大爷,我听说你把花豹子、赛青蛇,都给打啦!你是好汉子,你一定能打戴阎王,戴阎王是刘昆的徒弟。”

瘦老鸦又连连向韩铁芳使眼色,说:“不能管,不能管,刘老英雄是灵宝县有名的人,戴庄主是做过大官的,咱们不能为这点小事把他们得罪了。”

韩铁芳却摇了摇头,眼神依然注视著老太太,听她往下说:“戴阎王是城里的恶霸,只要见了人家的姑娘媳妇长得好,他就要霸占。我的儿媳妇荷姑,我儿子冯老忠……”她说到了这里,店掌柜走上前来,几乎要拿手堵她的嘴,旁边的人有的拉一把、推一下,大半都悄悄地走了。

毛三看著事情不妙,那阎王爷的势力一定不小,他也努努嘴,叫他的大相公快一些走。

瘦老鸦走过去温言劝慰冯老太太,说:“你受的这些冤枉,你应当跟他打官司去。我们是过路的人,还都有急事。再说也没有力量帮忙你,甚么阎王咧,小鬼咧,我们也弄不大清楚,您还是去告状或是求别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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