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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把自己的自由作为目标,这只有在把他人的自由也作为其目标时才有可能。人是一种存在先于本质的生物,在种种境况下都得要求属于他自己的自由,同时他不能不同时要求他人的自由。最后,在这种包含于自由本身的要求自由的名义下,萨特对那些想向自身隐藏其存在的自发本性和绝对自由的人作出评判。他将那些借口严肃精神或决定论来隐藏其绝对自由的人称之为懦夫。将那些把其存在说成是必然而实际上是偶然现象的人称之为猪猡。

第二部 介入(1939…1970)两间余一卒(1945…1957):存在主义(2)

萨特自由观给人们印象最深的是他对于选择自主性的强调。值得注意的是,萨特的自由思想并非是没有变化的。研究者中有一种比较普遍的观点,即认为萨特始终强调选择的自主性,并将其绝对化。在谈到萨特的“选择”概念时,人们很自然地将它与“自主”一词联系在一起,称之为“自主选择”或“自由选择”。这些论者立论的依据主要是萨特前期的著作,特别是《存在与虚无》和《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实际上,萨特本人对于选择自主性的态度是有重大变化的。一个值得注意而尚待深入探讨的情况是,后来萨特对自己的前期思想作了十分严厉的批判。例如,1969年他在一次访谈中说,“我在抵抗运动期间仅仅认为有自由决定的可能性。就那些年我的思想状况而言,我写的第一批剧本是很有代表性的,我称之为‘自由戏剧’。不久前我重读了我为这些戏剧──《苍蝇》、《禁闭》等──的一个集子写的序言性注释,实在感到震惊。其中写道:‘无论是什么境况,无论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在对自己是否成为叛徒作出选择时,他总是自由的。……’读到这里,我对自己说,这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相信过这种话!”(《思想纪游》)

在1972…1975年间拍摄的影片《萨特自述》中, 萨特对自己过去的著作作了一个总体的回顾和评价,他说,其中有一些东西让他感到难为情:“我1945年前后写的东西,它造成的印象是:无论境况是怎样的,一个人总是自由的。作为例子,我解释说,一个工人参不参加工会,他总是自由的,就像他选择自己去参加一场战斗或者不参加,都是自由的一样。今天,所有这些东西之荒谬让我震惊。毫无疑问现在我的自由观有了某种根本改变。我仍然忠于自由的观念,但我可以看到,对任何特定的人,自由的结果总是可能改变的。”

萨特自主选择观念的明显改变表现在他50年代初的作品中,特别是戏剧《魔鬼与上帝》。他在上述访谈中说:“我们断定在任何境况中总会有一种令人满意的选择。这是不真实的。事实上,后来我在《魔鬼与上帝》中塑造了一个不能作出选择的人物海因里希,来明确反驳我自己的这些不正确的观点。海因里希当然想选择,但他既不能选择抛弃了穷人的教会,又不能选择抛弃了教会的穷人。他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矛盾而决不会有什么选择。他完全被他的处境所制约。” (《思想纪游》)

学术界也有注意到萨特后期选择理论的变化的,但一般来说,对这种变化的分析比较简单,对它的论述也不够准确。例如, 有学者认为,最后萨特得出真正自由的选择是没有的结论。由我在上面引述的萨特的话来看,似乎这一观点可以成立,时间应该是在50年代初期。但对于这一重大变化的情况还须作更加深入的探讨,才能得出确切可靠的结论。

对萨特这一时期的作品以及他后来对自己自主选择思想的评论作深入探究后,可以发现一个十分矛盾的现象:一方面,他对自己早期强调自主选择的思想作了严厉的批判,甚至使用了“我竟然相信过这样的话”、“荒谬”、“不正确”这样的语言,似乎是完全的否定;另一方面,他对自己早期选择思想的某些内容仍然持充分肯定的态度。

例如,在上述同一个谈话中,萨特说:“我有一个想法,从未放弃过并一直在深化:一个人最后总是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他除了承担这种责任外别无其它选择。因为我相信,一个人总是可以从自己的所作所为中创造一点什么。现在我把自由定义为:自由是人们的一个小小的活动,有了它,那些完全被社会所制约的存在就成了不完全限制在社会给定的种种条件之中的人。” (《思想纪游》)

这里表达的意思显然与“真正自由的选择是没有的”相悖。如果真正自由(自主)的选择是没有的,那么,一个人就不用为他的选择承担责任,一切都可以归结为社会、外部环境、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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