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1/4页)

“阿哥呀,”顺安听见鲁俊逸走远,凑近挺举,低声责怪道,“你真就是个书呆子,信口瞎讲哩!看出来没,鲁叔出这道题是有特别用意的!”

“哦?”挺举看向他,“讲讲看,是何用意?”

“用意是明摆着的,”顺安声音更低,“就是探探我们的忠心。身为人臣,胳膊肘儿不能朝外弯,是不?吃啥人饭,为啥人出力,是不?要照阿哥所言,天下人都去为公,那我问你,啥人为东家出力?”

挺举笑笑,埋头于他的账册。

院子里,月光如注。

对于眼前的特大难题,苦思无解的鲁俊逸竟以考问的方式同时得到两个方案。然而,二者孰优孰劣,甚至可行与否,俊逸都需要进一步考量。

深秋的夜很是凉爽。俊逸不想再回书房,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俊逸耳边首先荡起顺安的声音:“一式写就两份商约,一份偏向王家,交给王姓族长,一份偏向李家,交给李姓族长。”

思考片刻,俊逸心道:“晓迪所言,虽说可行,却非良策。纸包不住火。两家既然都把这事体交付予我,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万一他们晓得真相,我就会落下表里不一的名声,反而里外不好做人,场面上难混。”

否决掉顺安的思路,俊逸开始琢磨挺举的:“我心归一……万众归公,公心唯大,大为平,平为一……自古迄今,缔约结盟,言大不言小,言全不言偏,言公不言私。”

“挺举之言,”俊逸忖道,“果是大气。言公不言私之断,更是引人深思。丁大人有私,老爷子有私,彭伟伦有私,我也有私。推而广之,上海滩各帮各行,各店各铺,无不有私。众私相加之和,其实就是公。商务公约和总会章程要想让所有的人满意,就只能满足所有人的私。要想满足所有人的私,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秉公。”

想到此处,俊逸感到一阵松快。正欲回房,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人影走过来。

是巡夜的齐伯。

“老爷,”齐伯不无关切,“夜深了,你这还不睡呀?”

“睡睡睡,这就去睡。”

“老爷,那道坎——”齐伯欲言又止。

“过去了,”俊逸的神态极是轻松,摆个手势,“呵呵呵,得来全不费工夫嗬!”

齐伯陪同俊逸走向他的卧房。就在跨进房门时,俊逸猛地想起什么,对齐伯道:“对了,齐伯,明朝你去钱庄,叫老潘开张五百块的庄票,交给挺举。”

“五百?”齐伯略略一怔,“挺举这才刚去呢!”

“就五百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嗬!”

茂平谷行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挺举与阿祥一前一后,将店前店后,包括各个角落,仔细巡视一遍,脸上各自挂着笑。

“阿哥,”阿祥乐不合口,“真没想到,我们这个破谷行能有这般看相!”

“呵呵呵,”挺举拿袖子抹一把脸上的汗,踌躇满志,“我们不但要让它有看相,还要让它成为上海滩上最大的谷行!”

“啊?”阿祥睁大眼睛。

“你信不过阿哥?”

“不……不是。我是讲,我们能超过仁谷堂?”

“什么仁谷堂?”挺举盯过来。

“就是上海滩的谷行老大呀!”阿祥朝左一指,“就在那边,十字路口,这条街上最好的位置。”

“阿弟,”挺举双手落在阿祥肩上,重重一按,“只要你我用心,没有什么超不过的。”

“阿哥呀,”阿祥连连摇头,“不是阿弟信不过你,是……是我们不能空口说大话。你看这店里,空空荡荡,要米没米,要钱没钱,只有我们三个活人,当家的还是败家子,只靠你和我,拿什么超人家哩?”

“就拿这个。”挺举捏紧拳头,有力地举起,“阿弟,会砌石头不?”

“差点就当泥瓦匠了。”

“太好了。”挺举指着河浜上破烂的埠头,“今朝我俩干个猛活,你当师傅,我当小工,我俩把这小埠头修好。”

“修它做啥?”阿祥鼻子一拧。

“进大米呀。谷仓整清爽了,没有埠头,大米哪能入仓哩?”

“阿哥呀,”阿祥苦笑一声,“你有所不知,自打我来到这谷行,那个大谷仓就是摆设。马掌柜每次进米,连马车都没装满过。不瞒你讲,这个埠头好几年都没派过用场了。”

“所以得修呀。”挺举拍拍他的肩,笑道,“你那宝贝箱子里还有几钿?”

“三块银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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