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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打见群情纷扰,心中暗喜,却将国书放在一边,抬手将腰间短刀拔了出来,刷刷几刀将身上貂裘割了粉碎,跟着又打散了辫子,双膝向地上一跪,把那短刀从额头地左边一直割到右边,血流披面,形容甚为可怖。这模样乃是女真祭祀死者时所用,众人见阿骨打忽然如此,一时都止住了议论,仰头望着台上。
只听阿骨打哭道:“我完颜一族起兵抗辽,只因不堪契丹残忍,欲自立我女真之国而已,非欲叛辽也。如今主上亲征,欲灭我女真全族,若不死战,如何能当?不如将我完颜一族杀了,奉而请降,主上或可容尔等活命也。”说话之间,他身后的吴乞买、粘罕、斡离不等人全都跪倒在地,也学着阿骨打取刀割面,伏地大哭不止。
台下诸女真见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忽然有一人振臂叫道:“契丹兵虽众,然而辽主要灭我全族,国书已出,焉能姑息?我辈若不死战,决无幸理也,如今惟有奋身死战,方有活路!”
“死战而已!死战而已!”众女真听此一言,又被阿骨打等人的凄厉之气所激,一个个都振臂高呼,嗬嗬大叫,士气一时愤激无已,但听锵锵之声不绝,许多女真兵将都把刀枪相互碰撞,声势极壮,大有上遏飞鸟之势。
阿息保见了此状,心中方才明白,原来女真这一番做作,就是要将麾下诸军的士气激励起来,以迎接将要来临的决战!蛮荒之人,偏生又如此狡猾,契丹国运究竟如何?
第十三卷 燕云下篇 第二四章
当日马扩身在军中,并不曾参与女真朝会,盖因高强命人飞鸽传书送了一份密函给他,刚刚由苏定送来。马扩拆开看时,却见那密函上写着,契丹女真决战,女真可胜,当善保己身,不久将有重任。
马扩看罢,将那信函丢在火中,烧成灰烬,心中忖道:高相公虽在大宋,却烛见万里之外,当真了得,我原有意将辽主亲征之诏送往南去,不想相公竟已传讯过来,且说女真可胜,不知何以得此?这且不说,倘若女真取胜,只怕要生灭辽之心,势必有意与大宋约定夹攻契丹,必当用使节往还,当日相公遣我过海到此,不就是为了此时么!
一想到自己终于要有用武之地,马扩这心里如同一团火在烧一般,一刻也坐不住,正要和苏定说话,猛可里听见外间一片山呼海啸的叫声,不禁吃惊,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二人抢出帐来,上马循声觅去,便见到了那一幕上万人齐声高呼,立志死战的场面。马扩在女真中也有经年之久,算得上通晓民情,深知女真蛮野之性,一旦发作起来,那是天王老子也敢与之相争,何况是辽主大军?心下暗道,观此士气,果真有可胜之道,相公不我欺也!
当晚这女真国的待建国都灯火通明,众猛安大飨士卒,捶牛杀羊,美酒飘香,女真兵将欢呼畅饮,恣意纵乐,大家都深知一场恶战在即,这一战不知道要死去多少女真人。如何不及时行乐?更有甚者,将掳来的子女当众淫乐,而后一刀杀却,带着满身鲜血相互调笑,如此兽行引来地却是阵阵叫好之声。仿佛这一群并不是人类,而成了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
马扩站在一处高阜上,俯视着这些女真人的种种情状,心中百感交集。他在女真中生活了这些日子,阿骨打对他甚为赏识,众女真大人也大都以礼相待,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女真人纯朴豪爽的一面。然而到了对外作战的时候,这些女真汉子却嗜血好杀,勇悍刚暴,令人见之而心寒。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
“也力麻力,你在想什么?”
听见身后的这句话,马扩不必回头,便知道是粘罕。女真人中汉话能说得这般流利之人,也只有粘罕、兀室等寥寥数人而已:“粘罕郎君么?大战在即,我看这在座女真豪士,正不知几人能够还乡。”
粘罕缓步走上山岗。站在马扩身边,朦胧月光照在他脸上,带着一丝诡秘的笑容:“也力麻力,此次辽主亲征,大军号称七十万。我兵甲士不过两万,你以为胜败如何?”
马扩看了看他,忽而笑了笑:“粘罕郎君,你善用计谋,如此激得诸军并力死战,以女真累胜的气势,辽兵又是屡败之师,这胜败还用说么?”
粘罕闻言,大笑道:“也力麻力,怪道郎主爱惜你,果然了得,这也瞒你不过!不错,此计便是我献于郎主,先行下书给那辽主,激得他下诏斥责一众女真,而后借此逼得诸部与我一同死战,方有胜算。要知那契丹称雄已久,积威甚重,兵力又是极广盛的,若任凭他这么压将过来,我这一众纠合不久,难免有人要生出异心来。若我是辽主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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