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是不嫌弃,这杯酒就当是我给姊姊赔礼吧。”
李云如一时愕然,不明白王屋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要知道她素来宝贝她那只宫里得来的金杯,都不许旁人多碰一下,如今却奉给自己,未免太不像其平日为人行事了。她既疑心对方心怀不轨,便不愿意去接那杯酒。王屋山立时僵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为难堪。
还是一旁李家明重重咳嗽了声,李云如这才顿悟过来,王屋山是在做戏给相公看呢,自己再不接,就显得太过小鸡肚肠了,不能让她的小小伎俩得逞。一念及此,只好勉强笑道:“既然屋山妹妹不是有意,这杯酒我就喝了吧。”接过来一饮而尽,又将金杯塞回王屋山手中,重重看了她一眼,这才扭头朝韩熙载笑道:“相公,我先回房去换件衣服。”韩熙载兴致颇高,点头道:“嗯,我们等你。”
李云如莞尔一笑,朝门口走去,越过屏风,正好遇到秦蒻兰打帘进来,也不招呼,只挑衅似地看了她一眼,自回琅琅阁去了。一旁朱铣正与周文矩、顾闳中漫谈江南书画,远远望见秦蒻兰进来,不觉有些走神,便道:“我出去方便下。”周文矩笑道:“朱相公请便。”
朱铣忙奔门口而来,擦肩而过时,悄悄向秦蒻兰使了个眼色。忽见她身后尚跟着小布、大胖与那哑巴仆人石头,各抱着西瓜和酒坛,不由得一愣。仔细审视石头时,他却仿佛没有任何觉察,只旁若无人地走到西首,将酒坛放在了墙角,又默默地打帘出去。
秦蒻兰微朝朱铣颔首,似是示意他先出去,自己随后就来,等朱铣出了花厅,才径奔榻前的肴桌。老管家已经让侍女将肴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秦蒻兰将手中玉盘和玉刀放下,又命小布将先将手中大瓜放到玉盘上,大胖抱的瓜要小许多,暂时放在一旁肴桌上。
韩熙载正向李家明详细问双凤琵琶情形,见大瓜奉上,立即笑吟吟地问道:“是城北老圃的瓜吧?”秦蒻兰点了点头。李家明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韩相公仍是好这一口。”韩熙载嘿嘿一笑,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了致雍兄与朱铣兄?”秦蒻兰答道:“大约出去方便了。”韩熙载道:“嗯,不等他们了。”向老管家道:“韩公,先开一个瓜吧。”
老管家应声上前,右手握起玉刀,左手扶住玉盘中的瓜,将要切时,突然又觉得不妥,转动了西瓜好几次,终于选妥了下刀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这才一刀切了下去。
韩熙载尚且朝李家明笑道:“我可是甘当饕餮之名……”一语未毕,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那大瓜顺刀而开,不料内里没有瓜瓤,只有瓤水,整个瓜皮包住的是一大泡水。老管家捉起玉刀,一时震住,连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熙载与李家明不约而同地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呆望着那西瓜。只在瞬息之间,那瓤水已经漫过了玉盘,往肴桌乱流,一股浓厚的腥臭气开始四溢。其他人闻声围了过来,见状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德明惊道:“似乎是血腥气。”众人一怔间,只听见背后有人道:“不错,正是血腥气!”
诸人回过头去,张士师正快步抢上前来。周压因手脚麻利,一直帮忙在花厅内添酒,手忙眼更忙,连适才张士师曾经到场观绿腰舞也未曾留意到,此刻突然见到他出现,不免惊讶异常,道:“典狱君,原来你还在这里!”
张士师不及一一招呼,只朝众人拱了拱手,即走近肴桌,俯身闻了闻,皱眉道:“这是血水。”
舒雅难以置信,嚷道:“血水?这怎么可能?”李家明也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加重了语气追问道:“你是说这西瓜中流出的是人的血水?”张士师道:“或者并非人血,而是牲血,我尚不能肯定。”
他仔细查探下,见那玉盘中淤积的血水表面泛出黑紫色,忙从犹自怔在原地的老管家手中夺下玉刀扔到肴桌上,连声叫道:“退后,快些退后!”走近秦蒻兰道:“请借娘子银簪一用。”
秦蒻兰虽不明所以,依旧从发髻上拔下发簪。张士师拿那只银簪伸到玉盘中,光亮的银色立即变得乌黑。李家明惊叫道:“原来这西瓜有毒!”
王屋山早已经花容失色,一手掩面,一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旁侧郎粲的衣袖。郎粲勉强拍了拍她肩头,示意不必惊慌,但其实自己也按捺不住地恐慌,甚至有些后悔今夜来这聚宝山参加宴会。
秦蒻兰虽没有像旁人那般退开,却也是面色惨淡如纸,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身子摇晃了两下。韩熙载正起身离开卧榻,见她风雨飘摇,忙伸手扶住,搀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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