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有所高座寺外,就只有韩熙载这一处人家。
韩延忙迎下台阶,客气地道:“此处正是韩府,我便是韩府管家。阁下是……”他一眼望见一旁的推车,便已经猜到对方是来送西瓜的,只是看张士师打扮气质又并非佣仆之流,心头未免有些疑惑。
张士师道:“在下张士师,是代替城北老圃来送西瓜给秦家娘子。”韩延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蒻兰一早出门前交代过了。”秦蒻兰虽是姬妾身份,名义上却也是韩延主母,张士师听他直呼秦蒻兰的名字,正惊诧间,韩延又问道:“夜更将至,伍君应当还要赶着回城吧?”张士师听他口气,似乎秦蒻兰出门未归,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了,只好顺势点了点头。韩延便走过一旁,预备从推车上卸下西瓜,好让张士师尽快下山。
张士师心下估摸时间确实很紧,但见管家年纪老迈,门口的侍女们正窃窃私语,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便道:“还是我来帮您推进去吧。”顿了顿,又道,“我有江宁县衙的腰牌,进城应该不是问题。”若张士师是公事出城,自然可以在夜禁后凭腰牌叫开城门,但今日他推西瓜出南门,守城卫士都瞧见了,自然不便再假公济私。他有意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老管家宽心。韩延听了却信以为真,欣喜异常,连声道谢道:“原来张君在江宁县衙当差!如此,便有劳张君了。”张士师道:“些须微劳,何足挂齿。”
韩延便主动上前,帮手将鸡公车抬上台阶,再推进府门。张士师平日所见的权贵管事,多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韩延身为管家,却如此平易近人,倒是让人惊诧了。唯有那数名侍女见张士师并非晚宴宾客,不过是个送瓜的,也不加理睬,只一旁调笑。
一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极妙的庭院风景:东边花园中种有各种奇花异草,西边则是一大片太湖石叠成的假山,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婉转穿行,小巧精致,颇有曲径通幽之意。
二人穿过庭院,又向西过了一道圆形拱门,局面顿时豁然开朗,一组亭台楼阁出现在眼前。廊榭的额枋上处处画着花鸟虫鱼的彩画,线条明朗生动,着色秀丽淡雅。
然而,韩延却继续往前走去,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原来韩府院落甚大,分为前后两部,适才建筑不过是前院而已。前院到后院,中间用一道复廊相连。一进复廊,视线顿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鸡公车碾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渐往前行,复廊愈发婉蜒起伏,似是依垣而建。脚下逐闻潺潺声,似乎这一截复廊是建在水面上。终于到达复廊的尽头,竟然是一座石拱桥。步上桥头,眼前一片开阔,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湖面上。
湖水清澈似镜,东首生有一大片白莲,雪一般的洁净;西面则是一池红莲,深红色的花瓣,艳丽之极。石拱桥径直通向湖心的小岛。岛上建有一处五开的双层楼阁,坐北朝南,西面临水,这便是韩府的中心地带——花厅。花厅一楼便是韩府笙歌宴会之处,二楼则是韩熙载本人的书房与住处。
湖岸的东、西、北三侧,分别建有数排式样各异的房宅台榭,便是姬妾们的居所了,各有小桥与小岛相连。只是偌大一处宅邸,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不免显得有些冷清诡异了。甚至连之前松林中遇见过的秦蒻兰、朱铣也不见丝毫踪影,仿佛已经凭空消失在了这所大宅深处。
张士师刚踏上小岛,陡然想起先前李云如被人推下饮虹桥一事,正待向韩延询问她是否已经安全回到韩府,蓦地,从东岸一处亭榭中传出一阵激昂的琵琶声。张士师不懂音律,却也能听出这琵琶声中传递出的强烈敌意和阵阵杀机,大有灾难即至的压迫感。尤其到后来,音乐声同音反复,愈来愈紧密,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韩延见张士师呆立当场,望着东岸处发怔,似为琵琶乐声所惊绝,解释道:“这是本府李云如在弹奏琵琶。”
张士师心想:“李云如既已经回府,看来已无大碍。老管家丝毫不提今日她被人推下饮虹桥之事,可见韩府中人尚且不知情。她此时弹奏如此紧张刚劲的乐曲,每个音符都渗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显见心中忿恨,看来她还真是为白天被人推下桥一事郁结难平,只是为何她不报官,又不告诉韩府中人,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一时间,心中疑问甚多,便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为何听起来如此震撼人心?”韩延道:“这是《十面埋伏》中描写楚汉两军在九里山激战的一段。”张士师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人便在乐曲声中继续前行。张士师只是今日在秦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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