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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谁是汉奸?!”她惊吓地叫道,可是马上明白了。啊,到底被人知道了!她恐怖地颤悸着。一刹,她又镇静起来:“这坏种早在打我的主意,他是想用法子把我压住……不,他不一定知道……”她想着,转用强硬的口气说:
“你别血口喷人!谁当汉奸?你凭什么证据……”“哼哼,还装佯吗?”他冷笑着,加重语气说,“偷汉子是要活埋的,可你们倒这样舒服!想一想,王柬芝是傻瓜,能这样轻轻饶过你们吗?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长锁假装走亲戚到鬼子据点给王竹送信,这是假的吗?!”这几句话确实打中要害,她立刻觉得浑身瘫软下来,眼里直冒金星。宫少尼见她软下来,就上前搂抱她。
杏莉母亲再没有反击的力量了。她心里千头万绪,象乱麻一样纠缠着。她懊悔,不该上了王柬芝的当,死就死个干净,可是谁叫自己贪生,又落上当汉奸的罪名。她现在才感到,这汉奸的罪名是多末可怕!王柬芝就是为着这个才饶了她和王长锁的啊!她恨死了他们。她决不能再屈服。她不能给他——这条狗来糟蹋!她又振作起来,把向她伸来的手狠狠摔开。
“好啊,好啊!瞧着吧,我马上报告民兵,抓起你们这些汉奸!你看到王唯一是怎么死的……”他说着就要向外走。
啊,天哪!生死就在这一关,再晚一点,生命线就要断了。那末王长锁和她,还有孩子,不都完了吗?!可怕呀,和王唯一一样!不,不能啊!为他,为孩子!她,她顾不得自己了。她流着苦泪,哆嗦着无力的身子,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拚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来:
“表弟,可不能啊!我求求你……”
他淫猥地笑了:“是嘛,只要表嫂看得起我,我还能看着叫表嫂完了?我宫少尼才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他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抱上炕……
柔弱的女人,已失去知觉,变得象根木头一样麻木了……
第四章
敌人打来的消息传得一天紧似一天,象敲破锣一样难听的飞机声,也时常出现在天空。
今年冬天特别冷,雪下的有两尺多厚。早晨起来,风门都推不开。而天上大块大块的乌云,象瓦一样,堆叠在一起。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下着,看起来老天爷真要把天地间的空间填满。那山上地下全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子,天地连在一起,白茫茫地看起来怪美的。唉,若是老天爷下这末多白面有多好哇!
真的,据说很早以前就是下白面的,人们就吃它。有一天,天上派下一个特使,要看看老百姓怎么过的日子。这使官变成一个讨饭的病人,走到一个老太婆家里。这婆子真是个吝啬鬼,讨饭的向她要块饼吃她都不给;她却把雪白雪白的面饼给小孩子当尿布铺。这下可气坏了天使,回去禀告给天老爷,再不下白面而是下雪了。从此,大人小孩都咒骂这个自私自利贪而无厌的坏老太婆。
起先人们不耐烦听干部们说什么:鬼子杀人放火呀,东西要埋藏好呀,人要准备跑上山哪!……我的天,这末冷的天,跑出去娃娃不要冻死吗?经过干部们磨破嘴唇的劝说,大会小会的开,积极分子民兵的带头,总算说动了大多数人,把粮食藏起来,人准备着逃上山去。
母亲的南屋里,炕上地下挤满了人,正在开干部会。
人们用力地吱——吱——抽烟,屋里满是灰蓬蓬的浓沉烟雾。娟子、兰子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直淌清泪。不顾冷了,娟子把北窗打开一扇,一股西北风冲进来,她长长喘口大气,觉得清凉的多了。
区农救会长姜永泉刚从区上回来,他询问着每个部门的情况,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接着说出自己的意见。众人再讨论一回,一般的事情商量个差不多了,然后他又提出王柬芝的问题:
“从表现来看,他还很开明,咱们是欢迎开明士绅参加抗日的。上级说,知识分子往往很明理,有些气节,咱们应当好好团结他们抗日。团结一切力量嘛,只要是中国人,他不当汉奸,咱们都应当团结他们打日本。不过有团结也要有斗争,他在外面多年,说是教书,可也很难实信。他哥被打死,王竹、王流子还在外当伪军,说不定他安的什么心,咱们要防备些才是。德松,你再到他家看看,藏东西的人手不够咱们可以帮忙。”
“前儿我就到他家去过了。”德松答道,“王柬芝说他已挖好地洞,东西也都藏了。”
“对有些人实在不愿走,咱们也不能强迫。”姜永泉说,“就象秀娟她四大爷吧,也是老实人,就是想不开,也没法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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