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无足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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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国皇宫很大，但里面的建筑却大同小异，变换的多是内里的布置。在六皇妃的殿内，花团锦簇，举目一望眼花缭乱，走路定要踩稳步子，若是一不小心绊倒，随便弄坏一个物件，是她们命都抵不上的。

可在紫宸殿里，呈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偌大的一个宫殿，除了日常必备的东西，任何装饰也没有。若往大逆不道方面想，在场任何一个丫鬟的房间怕也比这十三皇子气派些。

“砰！”

璃人站在殿门口正寻思这些不同，殿内就传来了茶杯砸地的刺响。她惯性跪下，里面的人早已先她跪成一片。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咳咳，咳咳咳..

顾梓惜似乎也染了咳疾，方才发了气，热气急涌，这咳疾便紧跟着热来了。

顾梓惜生母静妃娘娘闻讯赶来，她眼圈泛红，像是哭过。

里面又传来嘤嘤的哭泣，不多久，就有丫鬟引着太医进了殿。太医眼中布着阴云，一边卸下肩上药箱，一边走向顾梓惜，他是紫宸殿的御用太医，见殿下呼吸沉重，哭声喑哑，甚至来不及行礼，就上手为顾梓惜诊脉。

“刘太医，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梓惜才十来岁，这么小的人儿，怎么就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呢！”

“娘娘节哀。”刘太医面露难色，躬身道。

紫宸殿的惨淡愁云一直持续到新岁都没有消散，这期间来往的丫鬟太监各个来去轻步，说话轻声，顾梓惜明白是自己时日将至，因而话也不说了，门也不出了，就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屋内。

新岁这一天，紫宸殿中没有挂红。傍晚时分，站在廊间，周遭也听不见任何喜庆的声乐。可璃人知道，这不是皇家因顾梓惜而禁止了新岁愉欢，而是天家下令让周围可能会影响到顾梓惜的宫室贵主搬去了皇家别院。

此刻，只要稍稍抬脚走几步，就能看见别院上空璀璨的烟火，可因为距离较远，哪怕这里落针可闻，也共享不到别院的欢呼雀跃。

里屋有人咳了声，璃人走进去，先为顾梓惜倒了茶，然后静静伫立在他身后。顾梓惜在练字，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很形象的勾勒出了他今夜的心情，前半部分的苍蝇小楷很是端正，但越到后面就越像鬼画符。

“人都过年去了，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他写着写着，手力突然发狠，宣纸响起细微的咔擦声，他于是提笔跳过划破的地方，重新找了一处地方接着写。

“奴婢在宫中并没有很亲近的人，这年过不过都一样。”

“你骗人！”他手中笔顿下，“那个叫鉴心的丫鬟今日还来找过你，只是你拒绝了而已。”说罢，他恹恹的垂下了头。

“殿下不想写就歇着吧，殿下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殿下拿些来，今日这年奴婢愿意陪着殿下过。”

“不必。”他终于罢了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他可能是摔茶盏摔成了习惯，此时看着茶盏就下意识的抬手来挥，不过后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在靠近茶盏时停了下来。

“出去！”

璃人望了他一眼，顿了顿，最后福身道，“奴婢就在门口候着，殿下有事便唤我。”

人刚到门口，里面的摔茶声就传了出来，璃人对这一反应早已习以为常，正想去收拾碎片，就又听顾梓惜惊慌失措的喊叫，她慌忙跑进去，却见顾梓惜已经到了床上，蜷缩在床的一角，面上惊恐毕现，正瞪圆双眼看着她的后方。

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原本就灰暗，而这仅剩的一盏烛火也在此刻摇摇晃晃，好像只要她一动，就会灭掉似的。

璃人狠咽一口唾沫，缓缓转身回头。果然恐惧不论对于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一样的难以抑制。见着面前这个与顾梓惜差不多身量的有着苍白面孔的少年，她还是被吓的逸出了声。

她揪着心往后退几步，在退的途中思绪涌回到了一月前的寻隐寺。那晚怖人的黑影的谜团，在这一刻终于浮出水面。而且她还发现，这个苍白面孔的少年其实和顾梓惜长的很像，只是没有脚，也没有躯体，肉眼可见的人面人身，只是虚虚的一层影子。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她会认为顾梓惜似曾相识了，因为他就是那个她在离开寻隐寺时，同她相撞并为她捡回香囊的礼貌少年。

面色苍白的鬼少年还在靠近，璃人步步后退。烛火噗的灭掉，房间一时陷入沉寂的黑暗。璃人就着月光见这个少年冲了上来，欲挡时却见他绕过自己，冲去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