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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高强走不得,李清照也只得自己上路。当下二人别过,高强送出门来,二人挥手道别,心头俱是一般地沉甸甸的。

却说李清照轻车疾行,路行非只一日,这一日已到了二龙山。此地她一年来个七八趟,原是走惯了的,当下弃车山下,步行登阶,亏了她不曾缠脚,走起山道来倒也轻快,加之心中惦记着蔡颖的情形,不知她是否已经剃度,脚下不由得越发紧了。

一路赶到山上宝珠寺,进门就问蔡颖剃度否?当寺的沙门乃是鲁智深的弟子,也晓得蔡颖来历的,忙说不曾剃度,只是自那日李大娘子去后,终日便在庵中诵经礼佛,甚是虔诚。

李清照听得蔡颖不曾落发,方才一块石头落地,这宝珠寺也不进去了,转身便奔后山的庵堂去。这庵堂原是当日潘金莲在此暂居时,鲁智深差徒弟为她搭的两间茅屋,及至蔡颖来此隐居之时,高强特意拨人相伴,将这两间茅屋翻盖成三间庵堂,多少令蔡颖的山居生活好过一些。

李清照急奔一路,到此处已经是累得娇喘细细,挥汗如雨,好容易到了庵前,乍听见熟悉的诵经声,她这才停下脚步,待气息转匀了些,方道:“蔡家妹子,姐姐回来探你来了!”

庵堂里诵经声骤歇,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一名女子灰布僧袍,束着长发缓步而出,不是蔡颖是谁?此时的蔡颖,与当年汴京那个富贵逼人的宰相家姑娘大不相同,洗尽了面上铅华,捻粗了纤纤细手,一身宽大僧袍,将无数绫罗锦绣尽抛下,俨然就是一个带发修行的比丘尼了。

见到李清照回来,蔡颖面上平静如水,只微微合十道:“李姐姐,你往返奔波,只为虚妄,这又是何苦?当日我都说过,他是不会来的了,我亦不须他来。”

李清照见她如此,又有些着忙,赶紧拉着蔡颖的僧袍,道:“妹妹,姐姐见到他了,不是他不来,委实是身有王命,走不得。我对他说及你要落发之时,他亦险些落泪,说道委实有负于你呢。妹妹,你可莫要错看了高相公,他对你委实尚有情义在。”

蔡颖见说,那一对唇虽是抿得紧紧,却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咬紧了牙关方才吐出几个字:“姐姐,你莫要诳我,他若当真如此,怎会坐视你来回奔波,两手空空而回?”

李清照听了这话,心头倒生出一线希望来,暗想究竟是知妻莫若夫,高相公料得蔡家妹子尘缘未断,果然不假,这不分明还是存了怨怼之心么?既然有怨,便是有爱,佛家说因缘时,不是有说什么爱别离,怨憎会么?

李清照少读佛经,自然也无暇去搞清楚这两句话到底说的是什么,一心只想着劝得蔡颖回头,忙将高强临别时所说的言语转述一遍,遂将那香囊从怀中取出,递到蔡颖面前。

当听得高强说此物当有一对,蔡颖已是难掩哀伤之情,再看到那香囊当面,一双大眼睛里泪珠盈盈,滚了两滚,终究是流了出来:“亏他晓得,亏他晓得!”一面哭,一面从僧袍里取出一个香囊来,和李清照手里的比一比,真个是一模一样,里面所盛的正是当日未嫁之时,高强送给蔡颖的钗头凤。

这一哭不要紧,李清照想起自己这一路担的心事,也陪着哭,两个平日里性情都极为刚烈的才女对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更喜两边无人,二人直欲将平生的眼泪在这一日都流尽了一般。

过了许久,二人方渐次收了悲声,蔡颖将袍袖抹干了泪水,举起手中的香囊来看了看,忽地往李清照手中一塞,道:“此物于我已是无用,烦劳姐姐将去还与官人罢!”

第十三卷 燕云下篇 第三九章

蔡颖这般交托,在常人看来不过是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高强请李清照携了那香囊前来,她也就同样请李清照也带了信物回去还给高强。然而李清照与蔡颖家世相似,遭际亦复相类,又是一般儿的胸怀锦绣,才学过人,说白了就是同样的一肚子弯弯绕,她可就不会想的这么简单了。

望着递到面前的香囊,李清照却不忙去接,微微蹙起眉尖道:“妹妹,此事乃是你夫妻间家事,你我虽然交好,终究是一介外人,只恐不便相托。妹妹还是命一家人返京交付相公罢。”蔡颖虽然在此隐居,宝珠寺上下却都是高强的牙兵,更有离京时被高强拨来看顾蔡颖的家人,因此李清照才有此议。

蔡颖凄然一笑,却不收回:“姐姐,我这一番心意,莫非你仍是要置之不理么?”

李清照心上顿时浮起当日蔡颖在汴京时,主动上门来与她结识时的话来。那时虽未明言,但蔡颖言语之中有意无意,总是提及要她也嫁入高家,姐妹同事高强的意思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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