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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奶奶坐上了輪椅,而林序來的時間並沒有變多,反而還變少了,因為他忙,忙著學習和搞事業,忙著談戀愛。

而且,老人家坐上輪椅,在他心裡也是挺正常的事情,老了,走不動了,讓輪子來代替腳,不也挺好的嗎?

他為自己所有的疏忽和不關心找到了很好的藉口。

可奶奶去世了,那些藉口通通不管用了,反而化成了利刃,扎向他的心口。

奶奶的遺體明天才會送去殯儀館,今晚要守靈,除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有一些遠方親戚也過來了。

林序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們,都是很少見到的親戚,盧藝思便在背後小聲提醒他,林序成了複讀機。

晚上守靈的時候,林序並不覺得陰森恐怖,因為屋內燈火亮堂,而他坐在燈下,腦中旋律奔涌。

他忍了一會,後來還是拿出了手機,打開了作曲軟體,他心想,奶奶在天之靈,看見他如今的事業小有成就,估計也會感到欣慰的吧。

他想寫一首關於時間的歌曲,獻給去世的奶奶,也獻給自己。

對於人來說,時間總是不夠用的,所以他們總是把想要做的事情推後再推後,他們總想著「等xxx後就有時間了」,殊不知xxx後還有xxxx,xxxx後還有xxxxx,事情是無窮無盡的,時間是海綿里的水,總會擠乾的。

時間要拿來換錢啊,現在的努力是為了以後的輕鬆,等退休之後,有錢有時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就是奮鬥的意義。

人生就是要先苦後甜的。

可是等到退休之後,牙齒和皮膚都鬆了,腿腳不便,想吃的東西咬不動,想去的地方走不遠,想陪伴的人……要麼也老了,要麼已經死了。

到底是誰抓住了時間?

林序真的不明白,他將他的疑惑寫進音符裡面,換來的是更多的疑惑。

他唯一清楚的是,等寫完這首曲子之後,他依舊要繼續過這疑惑的生活,與時間共沉淪。

今夜的時間格外漫長,但林序沉浸在音符之中,倒也沒有多難熬。

奶奶去了殯儀館,然後變成了一缸骨灰,人原來可以變得這樣輕,林序想,也許是因為了無牽掛了,所以就輕了。

霍鈺成的比賽結束之後,林序才將奶奶去世的事情告訴他。

霍鈺成回來之後,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又是一樁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情。

林序說:「我在比賽前告訴你,除了擾亂你比賽的心思,還有什麼用嗎?」

從情感上來說,他當然想立刻告訴霍鈺成,但理智將他的衝動壓了下去,告訴霍鈺成能怎麼樣呢?他總不能放棄比賽,立刻飛回來陪自己度過這段時間吧?告訴他,除了給他增添比賽的干擾,還有什麼用呢?

霍鈺成一字一句地說:「我可以陪你。」

「你要放棄比賽嗎?」

「哪怕是遠程安慰,也是有力量的。」霍鈺成認真地說,「而且,如果你很需要我,我可以回來。」

比賽還有很多,而林序只有這一個奶奶。

林序說:「可我不想這樣。」

事業和陪伴的選擇從來都是艱難的,十幾歲的林序還天真地以為,只要兩個人足夠相愛,連時間都可以打敗。但他後來發現自己錯了,世上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愛是矛也是盾,但它並非所向披靡、固若金湯。

霍鈺成這次的比賽拿到了銀獎,林序覺得很好。

霍鈺成說:「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你說你什麼都想讓我知道。」

「是啊。」林序輕輕地說,「我確實什麼都告訴你了,只是晚了點而已。」

霍鈺成瞧見他這樣子,不想罵他了,他微微俯身,問:「很難過嗎?」

林序說:「還好,已經不怎麼難過了。」

忙碌並不總是那麼糟,忙起來的人沒時間悲傷。

但林序覺得很奇怪的一點是,奶奶去世了,他卻一次也沒有哭過。

是他太過冷漠了嗎?

霍鈺成問:「哭了嗎?」

「沒有。」

「哭吧。」霍鈺成伸出雙臂抱住了林序,讓他快樂、讓他生氣、讓他無可奈何的林序。

林序窩在霍鈺成的懷抱里,眼睛有了濕意,但還不足夠醞釀成河流。

他突然說:「奶奶的遺照是笑著的,她笑得那麼親切,可照片卻是黑白的。我看了她的遺照很久,我總想著,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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