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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南鶴看出左穎有意在這歇一歇了,便想找個安靜舒適的位置坐下,卻聽見她突然清亮喊了一聲:「阿姨,等一下。」朝一個方向小跑過去。

他也跟去,見是一個拎著食品保鮮箱的老太太,保鮮箱上寫著北京小吃拼盤,又貼著付款二維碼,想必是在對面後海賣街邊小吃的商販。左穎問還有沒有了?老太太說還有幾份,都是豌豆黃和豆餡燒餅的拼盤,賣她七元一份。

陳南鶴拿出手機就要掃碼,左穎忽地伸手輕輕擋了下他手腕,短暫的冰涼觸感下,他聽到這煎熬的一路上她主動說的第一句話:「不用你。」

而後她從包里拿出一張很舊的皺巴巴的 50 元紙幣:「50 塊,剩下的都賣給我可以嗎阿姨?」

陳南鶴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花光這張舊紙幣買根本吃不完的小吃,他忙著去找了張長椅,脫下身上的黑襯衫外套墊在椅子上,她倒是沒拒絕,坐下後就取出一盒吃起來,可當陳南鶴也想去拿時,被她攔下,把保險箱護在身邊。

「不是給你買的。」她說。

「你也吃不完啊。」

「你別管。」

陳南鶴沒再說話,安靜坐在旁邊,他上身只剩了件白色背心,墜了條銀色蛇骨鏈,露著看起來瘦卻攀著幾塊結實肌肉的手臂,好在盛夏夜晚的風都卷著燥熱,他反倒舒適了許多,不經意瞥向身邊,發現她的吃相有點奇怪。

她吃的並不急,每一口都細嚼慢咽,但絲毫看不出來她在享受食物,只是機械的把它們全部幹掉。他不禁入神地歪頭看著她,她似乎也並不在意旁邊毫不掩飾的探查目光,又拿出一小盒點心後,纖細的手指靈巧拆開塑料包裝,突然緩緩開口。

她拿出一顆豌豆黃,咬下一半,突兀說:「我曾經離家出走去找過她。」

「誰?」話一出口,陳南鶴就會意她指的是誰了。

她也沒多解釋,自然知道他懂:「她不是我們那本地人,當年我們那煤炭生意還不錯,她是來打工的。聽左冷禪說他們結婚時她老家一個人也沒來,只寄過來一大包花生當嫁妝,左冷禪反倒是給他們郵過去兩萬塊錢,後來再也沒有來往。」

陳南鶴一陣侷促,他並沒有想躲這個話題,這是他們之間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同時扼住他們喉嚨的宿怨,是早晚要面對的。讓他侷促的是她此刻提起這個人的語氣,她小口小口咀嚼那 50 塊錢換來的食物,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她繼續說:「他們都說她很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嘴甜會說話,人也漂亮,愛打扮。我聽小姑說,她是我們小城第一個穿喇叭褲搭豹紋吊帶的女人,喇叭褲還是低腰的那種。我從沒見過她的照片,她走了之後左冷禪把她的東西全燒了,我腦中每次想起她,就是那套穿搭,沒有容貌。」

「高二那年,龍鳳胎的媽媽也走了,」左穎又拿出一塊豆餡燒餅,突然笑了笑,「左冷禪也是個妙人,一輩子桃花運不斷,卻一個女人都留不住。」

陳南鶴也跟著笑了聲,他一笑左穎忽然轉頭微微皺眉看了下,他立刻閉嘴眼神瞥向別處,好像剛剛撿笑話的不是他一樣。

左穎回身,眯著眼睛看向不遠處的荷花灘,吃掉那塊燒餅後才又繼續:「因為沒人照顧龍鳳胎,他非讓我退學,我不干,他就斷了我的錢,我當時太想繼續上學了,我想考大學,甚至已經選好了要去的城市、學校和專業,所以我就決定去找她,我想她當年一定是有苦衷才走的,她並不是真的不要我,而且就算她有了新生活不認我也沒關係,能幫我解決眼前的問題讓我繼續上學就好。」

「我找到了當年那個包裹,就是她老家寄花生的那個,上面有寄件地址,是商丘那邊的一個村子,我攢了點零花錢,買了車票,誰也沒通知,一個人去了商丘。」

「可那個地址已經不存在了,周圍都是新蓋的樓,我在附近的市場打聽,遇到一個熱心腸的姐姐,她說她能幫我。我跟著她做了三四個小時的大巴車,越走越偏,在車上她小聲用方言跟別人打電話,她不知道其實我聽得懂他們的方言,我聽出來她在說騙來一個年紀大點的,不知道能不能賣的上價錢。」

說到此,左穎驀地停頓了下。

陳南鶴忽地彎了腰,手肘撐著腿,他心裡泛起莫大的酸楚,另一隻手很想去觸碰她,卻不敢。

左穎繼續邊吃邊說:「我很快知道她是人販子,就嚷著肚子疼鬧著要下車,中途向司機求助了。好在司機是個好人,報了警。當地的警察人也不錯,又幫我找人,人沒找到,只通過她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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