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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

「我的狗,叫高高。」陳南鶴眯著眼睛,「他們眼裡我跟高高是一樣的。」

儘管他此刻語氣極其平和,說出的話聽起來也不痛不癢,左穎卻瞬間湧上一陣鼻酸,眼前清晰地浮起那三張她不敢提起也不忍提及的照片之一。

照片裡陳南鶴牽著只有他一半高的牧羊犬站在一棟紅磚小樓前,小樓看上去有些年代了,門牌上刻著幾個字,由於像素不佳的緣故,隱約只能辨認出「祠堂」兩個字來。但陳南鶴旁邊還立著一塊木牌,牌子上用顯然是兒童字體歪歪扭扭的寫著一行大字,極易辨認,也極刺眼。

上面寫著——【尚智鶴與狗不得入內】。

當時還沒有被尚家除名的七八歲的陳南鶴一臉無助,被迫牽著他的狗與羞辱他的牌子合影,他甚至不知該做什麼表情,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緊緊攥著拳的手僵硬地擺在身體兩側。

左穎紅著一雙眼睛,恨不得穿過漫長沉重的時光鑽到照片裡去教訓那群小畜生,可她眼下連情緒都不敢過多流露給眼前的人,趕緊端起扎啤杯狠狠喝了一大口,卻該死的越喝越清醒。她清醒地聽到陳南鶴在鄰桌划拳喝酒的笑鬧聲中,用極為清淡的語氣說起關於那隻名叫高高的德國牧羊犬更多的事情。

他說,從他媽媽住院之後高高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們一起吃住,幾乎形影不離。高高似乎很清楚他的處境,保護他維護他,加上它是個兇猛不好惹的性子,早就得罪了尚智遠那群人了。

後來有一天,尚智遠突然叫人喊他去吃火鍋,陳南鶴想帶高高一起去,卻怎麼也找不到它,到了尚志遠家門口看到了高高的頸鏈,知道他把高高抓了去。陳南鶴很擔心,求尚智遠把狗還給他,尚智遠先是讓陳南鶴喝了很多酒,然後又逼著他耍酒瘋出各種洋相。

他說,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顧不上那麼多,我是真的害怕高高出意外。

你想知道我都出了什麼洋相嗎?他說到這裡突然問左穎。

左穎低著頭,連連搖頭,陳南鶴揉了揉她蓬亂的腦袋,反而像是在安慰她一樣。

然後他嘆口氣,似乎攢了點力氣才繼續說:「但是來不及了,很快他們就告訴我,火鍋里燉著的就是高高。」

左穎把頭低的更沉,她覺得快哭出來了。

陳南鶴感受到她的情緒,向她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上的婚戒在大排檔五顏六色的燈光下顯得很鈍重。左穎也伸出那隻帶著同款婚戒的手,搭上去,被他握住。她朝他挪了下凳子,很近的距離內頭抵著他肩膀,仍舊不敢抬頭。

陳南鶴將她手緊緊握著放在腿上,下巴輕觸她頭頂,緩了一陣,而後極其冷靜克制地說:「你猜我做了什麼?」

「當時我沒有任何猶豫,端起那鍋火鍋朝他們淋了過去,鍋還是沸騰的,他們尖叫著躲開,但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恨我當時力氣不夠,湯汁浪費了不少。」

左穎感受到陳南鶴手臂上肌肉緊繃,手上力氣也重了些,他又說那之後尚智遠怕了他,躲了他一陣子,但也因為這件事,王櫻覺得他病得不輕,建議讓尚一祁送他去國外看病。

「王櫻?」左穎忽地聽到一個熟悉又敏感的名字,想起之前,「建議把你送出去的人不是尚一祁相親的介紹人嗎?」

陳南鶴沉默了一瞬,左穎這才抬起頭,捕捉到他眸子裡閃過一股很原始的兇狠勁,仿佛真的是只瘋狗般,只是不知是尚智遠勾起來的,還是此刻堵在喉嚨中的王櫻。

他低頭凝視著左穎,眼神里的瘋勁並沒有消退,字字陰冷:「對啊,她一開始是介紹人。」

「那怎麼又嫁給……」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失態了,慌忙仰頭看了眼頭頂墨黑色的夜空,再回來神情溫和了不少,甚至扯了個笑:「這個說起來就精彩了。」

不過陳南鶴並沒有馬上順延話題聊下去,左穎自然也不會催他,他們又吃了點東西,才慢吞吞的由著陳南鶴的性子又說了幾句。

左穎當時覺得那個晚上他撕開的傷疤已經夠多了,每撕開一處就扯出一片血肉來,她之前以為她不是個共情能力強的人,但對她丈夫袒露出來的每個傷口不僅能感同身受,甚至恨不能幫他撕咬回去。

結婚這麼久以來,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她與陳南鶴的關係如此親近,坦誠,理解,甚至共振,她以為終於體會到了婚姻的妙處,珍而重之。

所以,在回家的網約車裡,當他們路過一片舊居民樓時,左穎攬著陳南鶴的胳膊忽然很想跟她分享一件自己遭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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