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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危險的繩梯,大件的東西肯定是帶不上了,我只能隨意揣了驅蟲藥、錄音筆和打火機在褲兜里,背包里裝上相機和一些必需品。

我咽下一口唾沫,控制住心裡對於高度的恐懼,跟上了沈見青。我努力控制著身體不要哆嗦,擦拭乾淨掌心的冷汗。腿試探著往下蹬,當觸到了鐵鏈做成的「階梯」時再放低身子,另一隻腳也探上去,試探著尋找下一個台階。雙手緊緊地捏著兩邊的鎖鏈,我將自己牢牢地掛在了繩梯上。忽然,我感到腳上一緊,溫熱的觸感穿透褲子傳到皮膚上。我向下看去,沈見青右手扶著繩梯,左手正牢牢地抓著我的腳踝。見我看他,他粲然一笑,引導著我的腳穩穩地放在了下一級台階上。

我的一顆懸著的心也穩穩地落了地。

沈見青抬起頭,用很低的只有我們兩個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別怕,有我。」

我瞳孔微縮。

其實我有恐高症。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我以為沒有人看出來,可這個一看就知道年紀比我小的少年卻對我說,別怕,有他。

說不感動當然是假的。我回以一個勉強倉促的微笑,深呼吸幾口,咬著下唇,雙手更加用力地抓緊了繩索。

我之後是溫聆玉。她腰間綁著繩索,繩索的盡頭穿著登山扣,這樣她可以藉助外力來把自己掛在鐵索上。雖然每下幾步就要解一次扣,有些浪費時間,但我們只求穩,不求快。能夠平安下去就是我們的目標。

她的動作很小心,我看著她穩穩地下了幾步,這才放下心來。

之後分別就是徐子戎和邱鹿。

就這樣,我們五個像是五隻小螞蚱一樣被串在了同一根鎖鏈上。

因為人多,鐵索在不停地打晃,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才能不滑倒。我的手死捏著鐵索,關節早就已經僵硬了,肌肉的酸痛很緩慢地傳到四肢百骸。機械的動作讓我恐懼的心理消散不少,至少兩腿沒有再打抖了。

我已經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概念,只覺得在這裡爬到了天荒地老,但這鐵索就像爬不完似的,依然沒有到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邱鹿在上頭說:「我實在不行了,好累……你們先下吧,我一會兒再走。」

徐子戎立刻道:「我留下陪你。」

我抬頭望,崖頂已經離我們很遠了。向下看,離地的高度讓我頭皮發麻。我們現在就進退兩難地掛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要休息嗎?」下面傳來沈見青的聲音。我低頭看去,他神色如常,大氣不喘,臉上甚至一滴汗都沒有。他雙手輕鬆地攏著鐵索,好像現在不是在數十米的高空,而是在盪鞦韆。

我打心底開始佩服這個少年。

「嗯,我們已經走了好久了。」

此時應該已經過了中午,因為山谷里的炊煙全部都消失了。雖說站得高看得遠,欣賞風景也會有絕佳視角,但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沒有人還有心情去欣賞風景。

歇夠了,繼續下行。

有了前面一段的經驗,我們走得越來越穩,大家都一言不發,凝神注意著腳下。又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地面。

我雙腳接觸到實地的一瞬間,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腳下輕飄飄的,差點腿一軟就跪倒下去。

「我們真的活著下來了!」最後一個邱鹿在徐子戎的攙扶下穩穩落地,臉上帶著解脫後的輕鬆和歡欣。

我們在上面俯視時,能夠很快就看到每一座吊腳樓的位置。而現在我們也置身到了山中,置身在了茫茫一片的樹林裡,放眼望去又全是枝葉,要再找吊腳樓就變得困難了些許。

還當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在氏荻山里,我們比在外面更需要一個嚮導。而且生苗與我們語言不通,我們還需要一個翻譯。

但這兩者,不就擺在眼前嗎?

我硬著頭皮,再次麻煩沈見青:「我們現在沒有地方落腳,可以去你家裡叨擾幾天嗎?你放心,我們會給錢的。」

沈見青垂下眼皮看我,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挨得這麼近,我這才發現這少年雖然看著清瘦,但個子卻高。我一米八二的個子在男生里已經不算矮了,但他卻還要比我高上些許。

沈見青抖了抖空空的背簍,說:「為什麼要給我錢?」

「啊?」我一愣,怕他不懂漢話里「錢」的意思,便解釋道,「錢就是用來以物易物,公平交易的東西啊。我們想要麻煩你,當然要給你公平的代價,不能讓你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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