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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憑藉記憶摸索著去給他開門,中途卻不知道碰到什麼,有東西掉下來嘩啦啦碎了一地。

他在外面聽到動靜,擔心地問我怎麼了,我正要說沒事,結果又不小心絆倒自己,摔在了一地碎瓷片中。

密密麻麻的刺痛從掌心和胳膊傳來,我沒忍住抽了一口涼氣。

段翊破門而入,「小遲!」

……

五分鐘後,我坐回床上,段翊叫來醫生給我處理傷口。

我的皮肉里嵌入很多瓷片碎渣,因為看不見,不知道醫生下一次會碰到哪裡,因此格外緊張,痛覺也被成倍放大。

「忍一忍。」 段翊的手一直放在我後頸上,試圖用掌心的溫度安慰我。

過了很久,大大小小的傷口終於被處理乾淨,段翊問醫生我的眼睛怎麼了,醫生說需要做一個全面檢查才知道。

於是我又被帶到另一個地方,接受不同的儀器在頭上來來去去,期間醫生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術語,最後連段翊都不耐煩了,讓他直接說到底怎麼回事。

醫生猶豫了一下,概括總結之後仍然說了很長一段。

這次我聽懂了,他的意思是失明是腺體受損引發的蝴蝶效應,很大概率不可逆。

我猜他其實想直接說不可逆,迫於形勢才留了點餘地。

「之前不是說只是視力下降,等血塊溶解就會恢復嗎?」 段翊壓著怒火問。

醫生吞吞吐吐:「醫學上沒有絕對,這種突發病變誰也預料不到……」

和段翊不同,經過一整夜的心理建設,我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或許是因為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我不再覺得人生有什麼不能失去了。

回去路上,段翊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我覺得彆扭,但再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好像也沒什麼逞強的必要。

「我會想辦法的。」 他說,「你別擔心。」

我點點頭,「嗯。」

房間已經被打掃乾淨了,回去的時候,正有人進進出出的不知道幹什麼,段翊說他叫人把沒用的東西都搬了出去,桌椅和床的邊角包上了保護套,地毯也換了更厚的。

他還給了我一根導盲杖,說明天會有人送導盲犬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 我坐在沙發上,學著記憶中盲人的樣子,用手杖左右打探前方的地面。

「還可以更麻煩。」 段翊在我旁邊坐下,「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二十四小時親自照看你。」

「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我說。

說完想了想又補充:「我自己。」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

沉默片刻,他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我說:「我還是更喜歡小時候的你。」

「…… 更聽話嗎?」 我問。

「更懂得示弱。」 他聲音裡帶著點悵然,「也知道喊疼。」

我不記得了。

在我記憶里,我一直都不太喜歡喊疼,因為喊了也沒什麼用。

段弘也曾無奈又惆悵地說我跟別人家小孩不一樣,那時我叛逆期提前,問他別人家小孩也會在一百米外一槍把人爆頭嗎?

他噎了一下,訥訥地說了一句天下父母都會說的話:「等你長大就明白了,我是為你好。」

現在我長大了,似乎明白了一點,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明白。

段翊離開後,我嘗試著自己在房間裡走動,在手杖的幫助下摸索出一條從床到衛生間的路,中途也跌跌撞撞地碰到過桌子和柜子,還好沒有再摔倒。

摸清衛生間後我又去找冰箱,食物和水整整齊齊地分別擺放,不難分辨各自是什麼。

來回走了幾趟,我心裡有了底。

牆上的鐘表換成了會語音報時的電子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我將要面臨另一件棘手的事,洗澡。

段翊說遇到問題可以隨時用內線電話找他,我當然不可能叫他來幫這種忙,況且我今天說過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他大概也不會主動來打擾我。

他有時紳士得過分,我們明明應該是綁匪和人質的關係,他卻在這些事情上十分尊重我的意願。

我不覺得感動,我只覺得多餘。

洗手間地上鋪了防滑墊。感謝現代科技,只需要按一個按鈕,就可以得到一缸恆溫的洗澡水。

我泡在浴缸里放空自己,儘量不去想眼睛的事。

人在這種時候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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