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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人瀕死前,會像個局外人,領略到走馬燈般的人生畫面:

是他在晾白襯衫,望住它傻笑,身側的秦崢愣愣地看著他,忽然鎖起眉,漸漸臉上現出了煩色,越來越煩,煩得打斷了他。他猶自不覺,說起接下來的出差計劃,秦崢更見煩躁,走了。

是秦崢走進辦公室,煩得踢門,看看窗外又煩,終坐下來工作。窗邊的天色從沉黑色轉為深藍色,再到魚肚白,秦崢工作了一夜,似乎沒那麼煩了,但喝咖啡時,眉間看起來仍有些難明所以的迷惑。

是秦崢整理一箱箱競標文書,手機一亮,點開是索索的照片,還有一段話:「但你才是重塑我的人。」秦崢看笑了,然後又煩,把手機扔到一邊,忍不住又看一眼,看不順眼,把屏幕那一面扣到桌面上。

是在夜晚的酒店房間,秦崢把那段話點開,又看了一遍,還是笑,笑完了還是煩,臉上再次現出了迷惘之色。然後擰眉思索,再然後,是恍然大悟,繼而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是秦崢拍錄他飲酒,他手中酒杯落地,頭一歪,醉倒,桌上的伏特加還剩小半瓶。秦崢當胸打他一拳,他沒反應,秦崢踢他一腳,他還沒反應,秦崢撓他腰肉,他依然沒反應。

秦崢試出他真的醉死了,盯著他的嘴唇看,忽然就親下來。唇覆蓋著唇,秦崢停住了,睜著眼睛想了想,眼睫毛在顫抖,再直起身,又盯著他的嘴唇看,似在思考,又似在回味方才的感受,還咂了一下嘴。終於,秦崢笑著搖搖頭,低頭啄了啄他的唇,仰起頭,對著天花板笑了,像是確定了一件事。

是他被抱起,有點沉,秦崢還調整了抱姿,走上樓梯時,又親了親他。這次是含住他的上唇瓣,用舌尖摩挲著唇形,很輕柔地吮吸,完成一個酒氣撲鼻的吻後,秦崢低低地笑罵了一聲變態,應該是罵他自己。

是在臥室里,秦崢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地毯上,托著下巴看了他很久,臉上一直帶著笑。

是在深夜的綠島上,他在說話,秦崢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就在欠身想吻過來的時刻,他說:「現在我什麼念頭都沒有。」

畫面到這裡就斷了,因為當時如同靈魂出竅的自己在拼力掙扎,想告訴那個沮喪的人說,不是那樣。

什麼念頭都沒有嗎?是不敢有。那天說起葉之南為他披上羊絨蓋毯,秦崢張開雙臂調侃他,他心悸,情不自禁地走近,嚇到了自己。他想叩問內心,但強自壓下去了,他前半生壞就壞在想太多,後半生頭腦簡單點會比較好過。

有些事,是那時明白的。只是那時,他以為秦崢無意,他不能讓自己明白。可是,是那時才愛上的嗎?

更早些吧,秦崢發來格林尼治天文台的照片:「過來玩。」他全身心被幸福感充盈著,腦中別無他念,只知向秦崢飛奔。

好像也不是那時,還要早些。他一樁樁往回想,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但回憶蕪雜,已不知所起。

原來,彼此已經擁有了那麼多回憶。儘管說來可能只是兩個很笨很笨的人,很慢很慢地,談著一場很長很長的戀愛。

「我有話跟你說。」秦崢什麼都不用說,見著面了,他會迫不及待用最簡單的方式,讓秦崢知道君心似我心。因為,他終於可以讓自己什麼都明白了。

不對,不能先吻秦崢。連句軟話都不愛說的人,會說出怎樣的情話?他很想知道。兩情相悅的滋味,他很想知道。

走廊外的交談聲近了,葉之南和阿豹一起進來。他飛快地看葉之南,葉之南也飛快地看他,互相確認對方安然,相視笑了。

葉之南拎著幾個食盒,走到陪護床前坐下,他問:「阿莎呢。」

阿豹頓時惱火,沒想到唐莎真的敢去弄槍,或許這正是她第一站選擇廣州的原因。廣東能讓唐莎的口音泯然眾人,不易被阿豹請的人輕易發現,而且廣東盤踞著毒販等亡命之徒,常年存在非法交易槍枝的黑市。

牢獄生涯也許讓唐莎從獄友處獲悉了一些跟黑市中人打交道的隱秘方式,從她對親哥哥的手段來看,她還練過刀。所幸國內管制嚴,唐莎不容易找到操練槍枝的地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妹妹吃了很多苦頭,但執念成魔,她從地獄裡爬出來,終又回到地獄裡去了。他閉了閉眼睛,其實他和妹妹的骨血里流淌著同樣的基因,當年他也一再對葉之南下手,若他不曾遇見秦崢,消弭了戾氣,恐怕早已走向毀滅。

唐莎應該是通過長途汽車的方式潛入雲州的,不排除她在小旅社或民宿藏身過,所以阿豹的朋友們沒能發現。但非法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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