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部分 (第2/4页)

丈夫要窝藏一个逃犯,甚至不让他走;那个逃犯,别人描述中穷凶极恶的家伙好像也没有做出威胁他们的举动。她莫名的看着丈夫,嘀咕着“报官啊”,嘀咕了两句意识到那个通缉犯就在自己眼前,惊慌的住口,看一眼逍尹又看一眼丈夫。逍尹依然冷冷笑着,对着涟明苏道:“你能收留我这些天,我心满意足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看在你收留我这几天得分上,你放心,若是被官府找到了,我立刻自尽,不会连累你。”

那人话音未落,涟明苏忽然转过身向她跪下,他说:“夕,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死。他,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对于长夕来说,四月的那几天是人生转折点,她的人生几乎崩溃了一半——属于她丈夫的那一半。那一日涟明苏坚持要跪在她面前,一字字的将自己的往事述说。说他如何出身官宦人家,少年时与聪明过人的兄长逍尹一同在南江州官署的花园里奔跑嬉戏;其后,母亲又是怎样犯了王法,以至连累家人。父亲自尽是他和兄长一起发现的,逍尹紧紧捂着他的眼睛,把哀哀哭泣的他抱在怀中。再往后便是千里发配,以及他在中途逃跑,流落江湖差点冻饿而死在大路上,却因此遇到西城家的人,进入永宁城,最终受到西城照容的提携。

长夕愣愣听着,同床共枕三十年,本以为对他了解透彻,此时才发现许多事宛若春梦,醒后无痕,却是庄生梦蝶不知何为真实。

涟明苏向她坦白的时候逍尹一直在一边,默然坐着,目光漫无目的游移于房中。述说完自己的身世,又说逍尹,那便是截然不同的一段人生。涟明苏的人生小有波折后即浩荡入海,虽曾为奴为婢终究成人上人;而那为奴的经历也成了传奇中的一笔。逍尹却始终挣扎在最底层,在寒关以罪民的身份军前为奴,受尽了人世间种种欺凌折磨。数年前一个女子出现在寒关说是母亲落魄时曾受过他家恩惠,常嘱咐要加倍报答,她如何费了千万功夫找到恩人后裔,于是出了一大笔钱买通官府让他重归良籍。

直到返回故乡祭拜了双亲,这女子才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永州郡和亲王府鸣瑛。然后他得到了任务,作为获得自由的代价,那就是用他的存在来威胁他的弟弟——少宰涟明苏。也直到此时,逍尹才知道许多年前逃脱的那个少年,在他挣扎于最低层的时候却金榜题名、官场得意。他做了苏台清扬的棋子,在他第一次出现在涟明苏面前时,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恐惧多于惊喜,那时他冷笑着,居然对于能成为那样一枚棋子而喜悦。

然而棋子毕竟是棋子,他在潮阳事败顿时成了和亲王眼中钉肉中刺,从潮阳逃脱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不断逃亡。其间有过短暂“和好”,鸣瑛让他投奔齐霜麾下。可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差,尚未真正稳定下来,苏台齐霜便惹起民愤,逃亡郴州,落得个众叛亲离、自身难保。

再往后的事不用说长夕也能猜个八九成,无非是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还是来投靠这个弟弟,也就是皎原春夜,夜半来访的那一段。长夕听丈夫提到“被和亲王所胁”神情黯然,其后再也不提,心念一动颤声道:“你,那你前两年遇刺,难道,难道是”

涟明苏惨笑道:“这件事我原该早些做,也不至于”略一定心又道:“如今就算是做了也无用。当年我一念贪生落得今日地步,夕,那时你不该救我的!我若是那时死了一了百了,就不会牵连旁人。西城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报答却要给他们招惹祸端我我”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吓得长夕说不出话来,但看他那癫狂样子,若是旁边有刀剑,兴许就当场自尽了。

从三月那一日起,逍尹一直隐匿于少宰府。而从得知此人的身份起,长夕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一会儿梦到天官兵马将宅第团团围住,秋官署的差役如狼似虎的冲进来,然后她和丈夫跪在秋官大堂听宣判——窝藏逃犯,预谋叛乱,凌迟处死,族灭九族。一会儿又梦到她和丈夫花前甜言蜜语,正情浓时丈夫忽然摸出一把刀刺向她,在她惊怒的目光中温文尔雅的丈夫忽然变得狰狞,放声大笑说从此涟明苏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每日担惊受怕,长夕迅速消瘦下来,可在丈夫面前还是谈笑自若,对逍尹象亲哥哥一样照顾。某一日涟明苏去上朝,逍尹依然在养病,她端了亲手熬得补汤送到他房中。逍尹依然深居简出,只在夜深人静才稍微出来走两步,且每次都用布巾蒙面。她放下汤问候两句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书桌边读书的逍尹忽然叫住她,低声道:“夫人为何允许我留在此?”

她淡淡笑道:“你是明苏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既然明苏要留你,我这个做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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