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鸟 第三十五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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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班的点,赵见初拖拖拉拉不肯走,蹲在办公室里写病理报告。

下肢髋髌骨关节切片做出来,电镜下的横向裂纹中可见大量血红细胞,确切指向裂纹产生的时间在死亡当时。

他把报告捋了一边又一遍,字斟句酌,务求阅读的人能以最直观的方式理解损伤与谋杀间的关系。最后这份报告盒距骨的病理夹在一起,放进桌上的档案盒里。

办公室里的挂钟时针快几乎要转到八,正常人家这会该吃完晚饭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

他走过这条路很多次,从市局到市局家属院,直走两个路口,右转继续直走,一路走到市政公园,拐进对面的胡同里,再长长地走一截,就到了。

汽车贴着从人行道驶过,路边店头的霓虹灯稀疏亮起,在夜幕中不惹人注意地沙沙书写。周末的傍晚总有种轻松愉快随着草木的气味飘散,但惹眼的欢乐中时常有几个灰影恍惚地游荡在其中,他们被剥掉男人女人或路人的伪装,周身隔离在各自完全孤立的世界里,各自是奇迹与庸俗的结合体。蹲在道旁抽烟的人做着一个刺鼻而干渴的梦,骑着单车的人形单影只地滚着一个安然灰淡的梦。

赵见初迈步与一个个梦擦肩而过,他没有梦,他只是走在一条通向往昔记忆的路上,在步履不停的匆匆前进中,道路不断地模糊变化,只有前方父亲的脸是清晰的。

赵允望打开门的时候,赵见初正在往外掏钥匙。

“我听说江畔领着人下乡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赵允望打开门让他进来,听上去有对他晚归的不满。

赵见初弯腰拿出拖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说这回叫了下面单位的法医。”

赵允望给他留了饭,赵见初没什么胃口,还是硬塞了下去。吃过饭他想卧室里钻,却被赵允望叫住。

“你先过来,有点事跟你说。”

赵见初站在卧室门口没挪步:“相亲什么的就别提了,我不会去的。”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赵允望眉头一皱,“前阵子我去邻市讲课,人家给我说了一件事。省厅年底打算搞技术考核,成绩好的到时候有机会提拔到省城去。”

这件事赵见初是有听说,局里是打算送几个业务精英去争脸面,没人提还有后面的事。

“看局里到时候怎么安排吧。” 他远远站着,仍旧不肯走过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但赵允望今天格外耐心:“我的意思是,你要去争取参加。你们现在主任外地调过来的,我跟他不熟说不上话。你明天买点东西去你江伯伯家坐坐,他看着你长大,虽然现在退休了,但是替你说两句话让你去参加,应该还是问题不大。”

赵见初站在门边看手机,不搭腔。

卧室没开灯,他像一团泡在黑暗中形状不清的东西。

赵允望还在说:“你们科室一个小姑娘不顶事,另一个跟你搭档的拖家带口,也没那么轻易走掉。趁着现在没人冒头,你往外走一走。”

赵见初在给江畔发信息,说我爸让我去找你爸走后门。

江畔没回他,他才收起手机走到客厅,在赵允望的对面坐下。

“到时候看局里的意思吧。就算我去参加,也没打算以后离开雨安。”

赵允望的表情顿时晴转阴:“你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赵见初平静地点点头。

赵允望脸色阴沉:“我不同意。”

赵见初轻轻吸气,又慢慢地吐出来。他已经看到在未来,他还会做无数赵允望不同意的事情,这四个字会从赵允望的嘴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吐出来。

江畔那天告诉他不如直接向赵允望发问。但他此时此刻做不到,或许永远都做不到。因为他缺乏像江畔那样一个非生即死的契机,去逼迫自己面对父亲。

没有意外的话,他还要和赵允望相处很多年,此时的不欢而散,只是一个开端,之后连接着无数的不欢而散。

江畔的电话打过来时,赵见初已经回宿舍了。

因为回来得晚,宿舍已经锁门,他夹着电话对江畔说稍等,一面伸手穿过一楼值班室窗外的铁栏杆,去敲玻璃窗。

连敲好几次,里面都没有动静。

江畔在电话里听起来比他还着急:“没人给你开门吗?”

赵见初踮起脚,想看看黑黢黢的室内到底有没有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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